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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魇之中,还好殿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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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此事也不能全怪殿下。”

    贤妃看了看平西侯,那双鹰眼朝她眨了一下。

    她从小在平西侯府长大,因为家道没落,只是靠着同宗的一点情谊借住在此。

    每次下人喊她表小姐的时候,她都觉得其中含着讥诮之意。

    而每当她喊老侯爷为侯爷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和下人没有区别。

    她渴望像侯府正经的公子小姐一样,能够喊老侯爷一声,父亲。

    但老侯爷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权力。

    直到有一天,府中的大公子,也就是现在的平西侯。

    他走到贤妃面前,告诉她你可以不必称我为世子,称呼兄长就可以了。

    那一刻起,她才感觉世界亮了起来,才感觉平西侯府真正是她的家。

    不久之后,她就被选进了宫,成为一个小小的美人。

    而当年的世子成为了新的平西侯,他仍然让她称呼自己为兄长,并且告诉她,平西侯府会是她一生的依靠……

    往事一点一滴,划过心头。

    她慢慢地放下了茶盏,“是,兄长。”

    随后她转过目光,瞪了宁王一眼。

    与其说是为了汪若霏而打他,倒不如说,是越看他的眉眼越不顺眼。

    每当她在其中看到宁才人的影子,她就忍不住要暴怒,要打到他臣服,才能安抚住自己心中的异样感。

    那种异样,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

    恐惧。

    平西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王,而后走过去一手扶起了他。

    “殿下也别怪贤妃娘娘,她也是太过着急若霏了,才会如此疾言厉色。”

    宁王顺势站了起来,朝平西侯拱手道谢。

    他低垂的面容,嘴角勾起嗤笑之意。

    每次看着贤妃在平西侯面前,那副乖巧得像哈巴狗一样的态度,他就觉得十分好笑。

    “兄长以为,会不会是晋王那边动的手脚?”

    贤妃开口,平西侯捻着胡子思忖了片刻。

    “有可能,晋王一党与咱们势同水火,故意劫持或是杀害了若霏,意在离间你我的关系,也未可知。”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宁王。

    像是忽然察觉到他一夜未眠似的,平西侯哎呀了一声。

    “宁王殿下还是先回帐子歇着吧,这里本侯同你母妃商量商量,再决定该如何是好。”

    一夜未眠的只有宁王和龙骏,平西侯到了半夜,就自己先行回营帐休息了。

    只留下平西侯府的府兵,跟着宁王的人一同在山林中搜寻。

    他这个亲生父亲睡得香甜,倒是宁王和贤妃两个彻夜未眠。

    当真是讽刺。

    他也没有故作谦让,只拱手一礼,便退出了营帐。

    帐子外头,一直等候着的元魁,连忙递上冰冷的帕子。

    他在账外早就听见了那清脆的巴掌声,想想也知道,贤妃总不可能打的是平西侯。

    情急之下,他忙命人去河里打湿了帕子拿来,等宁王走出来便赶紧覆上。

    那湿冷的帕子覆到他红肿的面颊上,冰凉刺骨。

    “殿下忍一忍,只有这么敷着,这红肿才能尽快散去。”

    堂堂宁王殿下,总不能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走来走去吧?

    他点了点头,自己按住了那块帕子,朝着宁王府的营帐走去。

    见四周除了站岗的御林军并无他人,元魁低声问道:“殿下,平西侯和贤妃娘娘,可曾疑心到您身上?”

    宁王看了他一眼,“那两只老狐狸,岂是本王能够瞒得住的?”

    他们不能确认是宁王的手笔,但总能嗅到一丝气息。

    故意在他面前疑心晋王,只是一个障眼法,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没有被怀疑罢了。

    人在放松的时候,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可惜,他从未放松过。

    从汪若霏注定要死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放松过。

    又或者说,从他进入贤妃的掖庭宫起,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放松二字。

    元魁急道:“那怎么好?殿下可有法子,消除他们的怀疑?”

    宁王摇了摇头,“何必如此紧张?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敢对本王怎样的。本王需要平西侯府的支持,难道平西侯府就不需要本王这个傀儡了么?”

    二者之间互相利用,本就谁也离不了谁。

    没有一个能够扶持的皇子,平西侯还能谋反不成?

    要说他舍不得平西侯府的支持,那平西侯只会比他更不舍得,一个控制了多年的皇子。

    更何况是在太子初废,这个关键的时刻。

    他丝毫不担心,平西侯会轻易出手。

    要是真那么在乎汪若霏这个女儿,他也不会搜寻到半夜,就自行下山去睡了。

    说到底,他是平西侯的棋子,汪若霏也不过是平西侯的棋子。

    一枚有血缘之亲,更可靠,但也更无用的棋子。

    贤妃的营帐之中,听着宁王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兄妹二人对坐在桌旁。

    平西侯缓了缓声音,“看来,你还是养了一匹喂不熟的野狼……”

    贤妃一时惊慌,不顾宫人在帐中,连忙起身要行礼。

    平西侯一把架住了她的臂,朝一旁看了一眼。

    随即他低声道:“娘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这可不是在平西侯府,她贵为贤妃,岂能对一个侯爷行礼下拜?

    贤妃这才坐了下来,一脸自责与惶恐。

    “兄长,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当年宁才人的事了……”

    平西侯瞪她一眼,吓得她连忙停住了话头。

    “别胡说,宁才人的事情尘封十年,当年的宁王才几岁?他不可能知道的,要是知道,也不能在你膝下任打任骂这么多年了。”

    说着不禁叹了一声,“本侯没想到,你能把他教得这样好,活像是平西侯府的嫡传。早知道他这么有慧根,就不该让你对他那么狠,也该装个慈母的模样。”

    慈母这个词,平西侯会说,自己却也没经历过。

    在平西侯府,没有什么父慈子孝,只有利益相关。

    单从府中常用的糕点,便可见一斑。

    不加糖也不加油盐,清清淡淡,冷冷冰冰。

    要让在平西侯府长大的贤妃,在宁王面前扮演一个慈母,的确不太可能。

    贤妃听着平西侯的话,内心却没有松懈下来。

    宁才人是她心中的一个噩梦,这个噩梦,这么多年从未醒过……

    当年的贤妃还是汪美人,和宁才人同住一宫,关系亲厚。

    宁才人生得美貌动人,和当年的萧贵妃不相上下,两个人都很得圣宠,膝下还育有皇子。

    要说谁更得宠一些,那还真说不好。

    两人这么平分秋色,后宫一众嫔妃宝珠蒙尘,便对她们都产生了嫉妒之意。

    尤其是贤妃。

    她在一次归宁省亲之时,被平西侯府的老侯爷冷冷地罚跪在地上,质问她为何不得宠。

    贤妃讷讷道:“是因为我生得不如她们两美貌,我也没怀上圣上的龙子,除此之外,我没有比不上她们!”

    容貌是天生的,勉强不得。

    但是其他的方面,平西侯府的女子永远不会输给旁人。

    老侯爷朝她冷笑了一声。

    “你不是不美貌,你是蠢,愚蠢如猪。我们平西侯府,不需要一个猪一样的女子……”

    这一次归宁省亲之后,她就彻底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那一夜,正逢圣上召萧贵妃侍寝,宁才人在自己宫里,穿着寝衣卸妆歇息。

    忽然,有宫人尖利的声音响起,大声呼喊着抓刺客。

    娇弱的宁才人躲在床底下,直到圣上闻讯赶来,同住一宫的贤妃眉头微蹙,似有难言之隐。

    最后,她指着宁才人道:“宫女看见,那个刺客是从宁才人寝殿窜出来的……”

    宁才人懵懂地摇摇头,“臣妾未曾看见什么刺客,只是听见声响就躲在床底下了。”

    圣上的目光从疑惑,转为深深的怀疑。

    而后搜查寝宫,发现男子的衣裳鞋袜,还有粗陋的春宫图……

    圣上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雷霆大怒,命人将宁才人关押在寝殿之中。

    那一夜,宁才人的寝殿忽然失火,所有人都看见,她在大火之中婀娜的身姿。

    “宁才人她,她畏罪自焚了……”

    贤妃跪在圣上面前,哭着禀报。

    她用帕子抹去面上的泪痕,也抹去了,自己那一抹笑意……

    那之后,圣上将宁才人所生的三皇子,养在了贤妃的膝下,迁居掖庭宫。

    而所有人都认为,宁才人是畏罪自焚,或是受萧贵妃陷害而痛苦自焚。

    毕竟当时在后宫之中是花开并蒂,只要宁才人没了,萧贵妃就是一枝独秀。

    没有人想到,宁才人根本就不是自焚——

    而是被贤妃命人活活烧死的……

    贤妃忽然打了个激灵。

    那一夜的大火,实在太过惨烈。

    宁贵人在火中焦黑的身影,时不时在她梦中出现。

    “兄长,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平西侯微微眯起眼眸,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眸子,叫人不禁胆寒。

    他凝神细思了许久,终于慢慢用手,在桌上轻叩了几下。

    “继续派人暗中寻找若霏,这天下没有天衣无缝的手段,本侯就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会这样凭空消失……”

    宁王主仆二人,才走到宁王府的营帐外头,忽听晋王府那边的营帐有声响。

    有人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裙,和营帐的颜色仿佛融于一体,又与苍茫草原和远山的景致,格外相衬。

    那裙摆染上草地上的秋露,看起来格外温柔。

    迎面走出来看见宁王,沈风斓也愣了一愣,忽然想起自己的营帐右边就是宁王府的。

    昨儿一整夜都没听见动静,想来他是彻夜没回来歇息。

    既然对面见着了,不打个招呼未免无礼。

    沈风斓向前走了几步,笑着道:“宁王殿下,早啊。”

    宁王怔了怔,忽然想起自己面上还覆着帕子,忙低头揭了下来递给元魁。

    元魁极有眼色地退下,“属下去给殿下换一条新的。”

    沈风斓朝他面上一看,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贤妃娘娘?”

    宁王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想让沈风斓,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沈风斓点了点头,道:“这也好。”

    显然贤妃并没有抓到宁王杀害汪若霏的罪证,否则绝不只是一个巴掌了事。

    这个巴掌,多半是指责他搜捕不力,没能找到汪若霏。

    宁王听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一大早,你去做什么?”

    他不想跟沈风斓谈论有关汪若霏的事情,她性情洒脱,那些阴谋诡计不应该叫她听见。

    免得脏了她的耳朵。

    沈风斓朝着云旗和龙婉的帐子一指,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不是龙婉,昨儿不小心把皇长孙的眼睛打肿了。他一大早就会跑来找龙婉玩耍,我得在他过来之前,先带着龙婉去给福王妃赔礼。”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对龙婉有埋怨之意,更有无尽的慈爱。

    那个笑容,让宁王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在他年幼之时,应该也有这样一位慈母,用这样的笑容谈起他……

    只是她的音容笑貌,早已在自己脑中模糊了。

    “龙婉她小小年纪,天生神力,将来一定不得了。”

    沈风斓听他这般夸奖,简直哭笑不得。

    天生神力这种事,要是放在男子身上,那勉强算得好事。

    要放在女子身上,只会被称为暴力女,河东狮……

    唐太宗有个兄弟叫李元霸,传闻中就是天生神力,可惜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既然旁人夸奖,沈风斓也只得谦虚回应。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宁王笑了笑,忽然问她。

    “两个孩子是双生胎,一个天生神力,另一个,怎么可能是坊间传闻的傻儿子呢?”

    ------题外话------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话想跟小可爱们说。

    哈哈哈……

    不过,你们有话可以在评论里跟伊人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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