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细弱地出声说道:“我娘死了,我从小就四处流浪,乞讨为生,至于我娘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我当时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
这话说得不止司徒七和司徒宁一愣一愣的,就连第一次听到简兮说起身世的南景尘也顿时升起一抹怜惜之意,以后只想好好加倍的疼爱眼前这个小女人。
“那你爹呢?”司徒七试探性地出声问道,好像离答案已经很接近了。
简兮抬眸看了一眼司徒七,轻摇了摇头,佯装柔弱地出声说道:“以往我也常问我娘这个问题,可我娘总是说,我爹是个盖世英雄,要拯救天下苍生,等安定四方后,便来接我……”
简兮这么一说,司徒七已经将自己对号入座了,根本没有任何怀疑简兮话语中的疑点,更是没有再多问,而是将视线放在南景尘身上,突然单膝跪地,双手作辑,恭敬且正声说道:“吾王,下臣需要证实一件事,还望吾王恩准。”
南景尘看了一眼突然跪地臣服的司徒七,随即将视线放在床榻上的简兮身上,眸中有些深意。
片刻之后,太监取来了一个装着清水的碗,司徒七率先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碗中滴上了一滴血液,随后那太监将装着血液的碗呈到床榻前——
简兮看了一眼那碗中的红色,又看了看匕首上还残留的血迹,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一眼南景尘和司徒七等人,终究还是无路可退,执起了那匕首,轻轻划破了自己的食指,将血液滴进了碗中……
几人立即围了上来,看着这场滴血验亲的结果。
直到俩滴血液自动融合时,司徒七一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十六年前,他与龙岚相识,俩年后突然失踪,他找了她十四年,结果她没找到,却找到了他们的儿子…。
儿子?
等等……
司徒七缺一根筋,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床榻上的简兮,又看了看身旁的南景尘,眉头突然皱紧,一脸复杂,气得胸膛一起一伏,不说分由的便朝着身旁的南景尘出手,嘴里还不忘骂咧着:“好你个南景尘,之前不是传说你有隐疾吗?甚至还断袖小太监,你还祸害我司徒七的儿子!不杀你,我如何对得起龙岚!”
南景尘:“……”
面对司徒七的攻击,南景尘有些顾忌,只能防守。
简兮扶额,看着暴脾气的司徒七,出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就是被断袖的小太监。”
这话音一落,司徒七身子立即一顿,停下手来,僵硬的转过身去看着床榻上的简兮,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俩眼一翻,竟然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吓得司徒宁赶紧去搀扶……
自个儿子流落在外十四年,被南景尘祸害了还不说,居然还成了太监……。
……
司徒宁有些吃力的背着司徒七离去,还不忘回头看了简兮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之意。
简兮眨巴眨巴眼眸,满脸的无辜。
南景尘坐在榻前,突然将简兮揽入怀中,温柔出声:“没想到你受了那么多苦,本王应该再早些遇见认识你才是。”
简兮忍俊不禁,失笑出声:“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都是瞎掰的,你会不会打我?”
南景尘:“……”
刚才简兮那忧伤的样子,说得他都心疼的想哭了,结果你特么在逗我?
简兮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眼神乱飘:“那个……咳咳,凤烬故意留下手握重病的齐天将军司徒七,就是知道他忠心,他日就算想要翻盘拿回兼容王位也轻而易举。既然……我长得那么那么像他的夫人,不能白瞎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这样的话,就算凤烬现在就回来,因为我这个‘儿子’,司徒七多少会有些犹豫为难吧!”
“那刚才都滴血认亲了!”
“靠滴血就来认血缘关系简直就是扯淡,基本上只要血型相近的就能融合,大概那司徒七跟我一样是A型血吧!”
南景尘眉头一蹙,不懂简兮口中所说的‘A型血’是什么意思,他出声问道:“那你的真实身份呢?你的爹娘呢?”
简兮有些烦躁地饶了绕头,解释道:“在第一次御花园遇到你之前的那个晚上,我落过水,在地牢中跟你说失忆了,这是真的。我真的对以前的事,比如我家在哪?我爹娘是谁?我这十四年前是怎么过的,我都不记得了。”
简兮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南景尘的眼睛,天机阁阁主的身份她现在可以很轻易的和盘托出,但你要怎么跟一个古代人解释她是来自未来的?
信不信是一回事,她只是不想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南景尘看着简兮,没有出声,只是将其按压,让简兮睡下,为其盖好被子,随即出声说道:“好好休息下,什么都不用想,晚膳本王会回来陪你吃——”
简兮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闭上了双眸。
简兮一睡着,南景尘便掐灭了大殿中多余的烛火,同时自言自语地出声说道:“司徒七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简兮为了稳住拉拢司徒七而编谎,若是司徒七有心想要去查,定会起疑,你现在就让横元的狄缚制造简兮那十四年前的过往,尤其是要让司徒七知道,她的娘亲就是一个叫龙岚的女子。”
若是让司徒七知道简兮在说谎,怕是会因此针对记恨上她。
话音一落,烛台上最后一只烛光也掐灭了,寝殿之中顿时昏暗了不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床榻的所在,随即黑袍一动,离开了寝殿。
……
兼容云台上的古德寺。
古德寺已经存有上百年的历史,因久经失修,寺庙寒掺,故此香客并不多,倒也落得个清净。
一身佛袍的戒七轻晃动的手中的扫把,将地上的枯叶扫成一堆,随后装进箥箕中……
树上的乐吟一身嫩黄色衣裳,三千发丝扎成了利落的马尾,仅用一根黄色发带紧束,显得干脆。
双腿随性的一前一后的摆动,一双眸子低垂,看着那树下清扫落叶的戒七,难得安静。
午时,戒七跟几个年老的和尚一起用膳,膳食很简单,一碗清粥白水,碟里的是院子里自己种的青菜,也仅仅只是用开水烫了一下,无味枯乏。
对面屋顶上的乐吟手里拿着油纸包着的烧鸡,一把扯下一个鸡腿,大快朵颐,吃得好不欢快。
午膳后,老和尚要打坐午休,戒七提着一桶泔水去院子里浇菜,前些日子又新撒了一些菜种,得好好照养施肥,不然他们这个冬天可能就难过了。
乐吟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嘴里嚼着枯黄的杂草,视线从来就没离开过那忙碌的身影。
晚膳前,戒七在佛前敲着木鱼念着佛经,佛像后的乐吟靠在掉漆的金身睡得迷迷糊糊……
月上梢头,戒七将洗澡水泼了出来,窗前的一个身影慌忙的迅速闪过,躲在墙的一侧呼吸紧张……
子时,当周围都陷入沉静时,戒七所在的房顶上躺着一抹身影,直直地看着高空之中的弯月,尽管寒风瑟瑟,却有几分惬意。
只是睡下的戒七听到一声物体落地的声响,同时还带着一声痛呼声,他几乎想都没想,连忙掀开被褥起身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便看到了卷缩着摸着自己臀部和腰的乐吟,想必是睡得太沉了,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乐吟一看到突然开门的戒七,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呵呵笑道:“那个…。晚上好,今天晚上的月亮真不错,呵呵!”
戒七抬眸,顺着乐吟的话看向那高空,却发现那前半夜还高挂的弯月,此刻已经不知躲哪去了。
乐吟的神色越加有些不自然了,刚想要出声说点什么,突然止不住的打了一个阿秋,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身子还忍不住的微微颤抖,显然抵不住这已是寒冬的夜。
戒七眉头一皱,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出声说道:“先进来。”
乐吟稍稍一愣,随后一喜,扶着被甩疼的屁股和腰迈着别扭的姿势走进了屋。
寺庙中的生活并不享受,更像是一种受苦。
有些破旧的厢房维修了一次又一次,绕是在屋里,比外面也感觉不到多暖和,甚至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些地方在灌风进来……
戒七点燃了一盏煤灯,将其放在屋里的四方桌上,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乐吟,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酒,将其放在桌上,出声说道:“你自己揉揉,如果不行,明日下山去看大夫吧!”
说完不顾乐吟反应,自己顺手拿起搭在床榻边上的衣裳,走出了房间,很明显是顾忌男女有别。
乐吟看了看桌子上的药酒,又偏头看了看自己后背,手指试探下的揉了揉,感觉到痛意之后,又莫名的咧嘴一笑,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片刻,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尖叫,戒七眉头一锁,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轻敲房门,低声问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还好吗?”
乐吟脱光了瑟瑟发抖,使劲转头看向自己青黑了一大片的尾椎骨的部位,肯定是掉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地上的石头。
她看了一眼那门口,眸子一转,突然小心翼翼不弄出声响地趴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出声叫唤道:“戒七,我摔倒了,起不来了。”
如此一说,戒七来不及多想,连忙推门而入——
可一推开门,便看到那桌旁不着一缕趴在地上的乐吟,只是一眼,戒七便慌忙的转过身来,右手立于胸前,阖眸低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一颗心突然狂跳可不停,就连呼吸也显得急促紊乱了起来。
乐吟听着响在耳边的阿弥陀佛,偏头看着那转过去的背影,忍不住给了戒七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漂亮的女子赤裸躺在他面前,还念什么阿弥陀佛啊!
想是这样想的,但她眉头一皱,佯装痛楚的样子出声说道:“戒七,你先别念经了,现在佛祖可没法救我,我腰在掉下来的时候伤到了,再这么一摔,不知道是不是断了,你这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总不会见死不救,就这样让我一直躺在冰冷的地上吧?”
如此一说,戒七也犹豫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吟看着那犹豫不决的背影,又出声说道:“你要不然先扶我起来,然后我再穿上衣服什么的?”
戒七心下一沉,也只好先这样。
他小心翼翼的后退,脚跟触碰到乐吟脚的时候,不敢转过身去看,只是试探性的伸过手去,低声说道:“你抓住我的手。”
乐吟看了一眼在自己小腿上方的手心,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你手那么远,我够不着啊!”
话音一落,戒七无奈,只好将手再伸过去了一点……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乐吟还趴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都特么要被她捂热了,这和尚是不是存心亦或是早就看穿了,想让她就这样一直躺着啊?
“可以了吗?”戒七走近了几步,将手又伸过来一点,出声问道。
乐吟连脸都没装,看都没看,有些无力地出声回应道:“你还是让我就这样躺着吧!挺好的,就算不疼死,我也要冻死了。”
你想想,寒冬腊月的,关着身子躺在地上,这不存心找病嘛!
戒七收回了手臂,直起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阖上眼眸,转过身来,蹲了下去,试探性的伸了伸手,想要去搀扶乐吟,可指腹一触碰到那软软的肌肤时,他像是触了电似的立马缩了回去……
乐吟将下巴放在手臂上,偏头看着身旁紧闭着眼眸的戒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显然心情很好。
戒七有些几个深呼吸的调整,将掌心伸到了乐吟的面前,低声说道:“把手给我。”
乐吟看着眼前那双素白的手心,突然一愣,想起了之前跟他去往乾盛的路途中的时候,她紧跟在身旁,死皮赖脸地想要去牵他的手,却终是被他有意无意的躲过,那几个月来,她能挨着他的衣角就算不错了,跟别提有什么肌肤之亲了。
良久的没有反应让戒七再次出声问道:“还够不到吗?”
话音一落,掌心中传来了冰冷,戒七抿了抿唇,顺着她的手臂,用了些劲……
掌心中的小手感受到温暖,渐渐暖和了起来,而戒七另一只抓着乐吟手臂的手也像是火一般烫,整个脸到耳朵尖都是不自然的红。
乐吟挑眉,看着戒七那紧闭的双眸,眸中满是笑意。
可当她起来的时候,牵动到腰后受伤的部位,还是忍不住因为痛疼倒吸了一口冷气,曲起的腿,想要起身的动作有些吃力迟缓……
良久,将乐吟扶起来之后,一等她站稳,戒七便迫不及待的松开了手,看样子好像是在避开什么瘟疫似的。
乐吟不悦嘟唇,眸子一动,佯装失重的样子朝着戒七怀中扑去——
戒七几乎下意识睁开了眼眸,这可触及到怀中那张满是笑意的小脸时,眉头顿时一皱,几乎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了怀中的乐吟……
本来腰上就有伤,加上戒七因为有些不悦,而没有掌握好力道,那一推,真的让乐吟失重,惊慌失措的向后倒去——
就在又要与大地来此亲密接触时,乐吟的腰上多了一只手臂的支撑,可因为下腰的弯度,乐吟还没来的欣喜英雄救美,只听腰椎骨突然发出一声咯咯的轻响,一声尖叫的疼痛呼响彻了整个古德寺的上空——
……
戒七涨红了一张脸,帮床上趴着的乐吟盖好了被子,随即出门,对门外聚集的几个老和尚中的其中一个出声说道:“方丈,她……她是小僧的一位故友……”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乐吟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一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和尚的屋中……
方丈深深地看了一眼戒七,悠悠地出声:“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留不得女眷,但顾忌那女子带伤,我佛慈悲,她可以留下来暂住,等伤养好之后便速速离开。”
戒七低头,“谢方丈。”
方丈还想要出声说什么,但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终究化作一句:“阿弥陀佛。”
随后转身离去。
方丈一离开,其余的几个也皆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