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狄缚俩人,将昏迷不醒的鬼灵还有庄痕俩人抬出了阎王岭,好在马匹还在外面,几人上马作势就要离去——
南景尘上马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丛林的某一个方向,金色面具下勾起一抹冷意,转而策马离去。
隐蔽的树干上,一身嫩黄色衣裳的乐吟坐在树枝上,俩条腿有些无聊的摆动,抬眸看着身旁站着的佛袍,出声说道:“这戏也落幕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都要饿死我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远处观望着,她都不知道这和尚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那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
难不成……。
“戒七,你该不会是看上那金色面具的男人了吧?”乐吟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问道。
戒七眸子一垂,看着身旁女子试探性的神色,心中顿时荡起涟漪,可出声终究平和:“阿弥陀佛,施主玩笑了。”
看来方丈说的是对的,尽管他身在佛门,可心不皈依,那这身上戾性始终难消难散。
好比佛门讲究贪嗔痴怒,抛七情六欲,撇去一切杂念,心怀仁善苍生。
这个女子轻松的便能破了他的怒道,到底还是他修为不够。
听到戒七如此回应,乐吟这才舒了一口气,安抚自己道:“没事,没事,只要你别喜欢男子,其他一切都好说。毕竟,我这辈子都不能带把了!下辈子的事儿我也不奢望……”
戒七:“……”
他至今都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子。
乐吟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戒七的佛袍,仰着小脸,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是九月初十生人。”
戒七面露疑惑,没有出声回应。
乐吟耐不住,只好补话:“也就是说,我还有俩个月就及第了,女子及第就可以做妻子了,你难道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戒七:“……”
这下连阿弥陀佛都懒得回应了。
“哎!你等等我啊!不洞房,我们也可以慢慢发展,先牵牵小手啊什么的……”
“戒七,这和尚又不是太监,而且你正值壮年,难道半夜寂寞,就不会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吗?”
“哎?对了,你多大来着?”
“你走那么快做甚,等等我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日夕时分,最后一缕柔黄的夕阳照耀在灌木丛中一前一后的身影上,前者着一身庄严的佛袍,右手立于胸前,拇指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后者一席跳脱的嫩黄衣裙,随意扎起来的马尾随着步伐轻动,头上嫩黄色的发带随风而舞,眼角的笑意令最后一缕阳光羞涩的埋进了山头……
……
乾盛,醉天下。
简兮呆呆的看着对面吃得欢快的雨烈,有些生无可恋。
这种生无可恋,就好像是身旁有个老妈子一样一直在看着你,一直在告诉你你不能这样做……
一旁的凤烬倒是十分坦然,一副当雨烈不存在的样子,将一个肉丸子夹到简兮的碗里,柔声入耳:“吃吧!今夜桑舞姑娘会出台献舞,你多吃点才有力气闹事。”
简兮皱着眉头给凤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出声说道:“看你说的,我像是那种闲的蛋疼没事找事的吗?”
凤烬浅笑不语,心中腹议:她若是不闹点事出来,不符合她的性子。
尽管嘴上反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只是简兮刚拿起筷子夹向碗中的肉丸子,还没夹起就被另外一双筷子抢了过去,等简兮抬眸一看时,雨烈已经将它整个吞入了口中。
“我草!”简兮拍桌起身,怒道:“你特么到底来干什么的?这可不是你摄政王府。”
雨烈看了一眼炸毛的简兮,又看来看身旁那妖娆的丹凤眼眸,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残渣咽下之后才正声说道:“王爷说了,你这辈子死也是他的人,所以,在你死之前,让我好生看着你,要是做出什么玷污九爷的事……。”
前面说得还趾高气昂的,后面气势突然弱了下来。
王爷只让他好好照看这小太监,监视他二人是否有越礼出格的言行,可没说过要是发生这种情况他要这么处理啊!
简兮有些呆愣,随即微眯了双眸,那臭屁霸道的话语倒是南景尘的风格。
“那他怎么不亲自来取了我的命?”
雨烈鄙视了一眼简兮,不屑道:“我们九爷那里有空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
他虽然也不知道九爷在忙什么,但九爷能吩咐他看着这小太监,就足以说明九爷已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这是好事啊!
所以他这一行,不比在摄政王府,看在九爷的面子上还能对这小太监客气些,现在都跟这野男人私奔了,还妄想他给什么好脸色!
如果雨烈知道他心中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九爷还在一个劲的为简兮身上的蛊毒奔走劳累,怕是会一口老血吐出来……
雨烈的回答让简兮很是烦躁,身旁的凤烬眉梢轻佻,拉着简兮的衣袖让她坐了下来,还未怎么地呢!对面吃着吃着饭的雨烈突然将碗筷一扔,起身去摸挂在腰间的弯刀,目光紧锁着简兮衣角上那比女人还白皙的手指,嚷嚷道:“哎哎哎,手注意点啊!”
凤烬:“……。”他突然想杀了他。
简兮:“……” 她突然想废了他。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下,凤烬终究将手一松,执起桌上的筷子,暗下努力平和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给简兮夹了一块排骨。
简兮也坐了下来,阖眸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只是她刚睁开眼,就将一双筷子将自己碗中的排骨夹走了……
简兮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又开始撒腿吃得欢快的雨烈,他真的就不怕晚上睡觉被弄吗?
好大一会,简兮收起了微张的小嘴,张嘴使唤道:“凤烬,我要吃红烧肉。”
凤烬照做给她夹了。
只是刚到简兮碗里又被人夹走了。
“凤烬,我要吃狮子头。”
“凤烬,我要吃鱼。”
“凤烬,我要吃蒸饺。”
“凤烬,我要吃鸡腿。”
“凤烬……”
片刻后,雨烈捧着鼓起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桌子上大半的菜都进了他的口腹,常年在摄政王府跟着九爷吃素都要吃腻了,这好不容易出来吃顿好的,却吃得他以后都不想再碰肉荤。
“嗝——”雨烈控制不住再次打了一个饱嗝,而视线又触及到凤烬给简兮夹了一块排骨,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松了松腰带,作势又要执起筷子去夹简兮碗中的排骨……
只是刚伸出去,就听一道靡靡之音:“显然摄政王府克扣虐待手下,居然能将下属饿到如此地步。没关系,你尽管吃,不够再叫。”
这意思就是:你尽管吃,不撑死你算我输。
雨烈:“……”
现在把手伸回来是不是显得有点太孬了?
可要是不伸回来,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死在餐桌上。
最后一番纠结,雨烈终究妥协地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将筷子放在桌上,佯装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我……去上个茅厕。”
说完迈着沉重的步伐起身离开了房间。
简兮含着笑意的看着雨烈那有些别扭的步伐,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觉着雨烈这种一根筋的忠心有些可爱和搞笑。
“怎么?你就如此高兴南景尘派人跟着?”凤烬双眸含着温柔的意味出声问道。
简兮回过神来,对上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眉梢轻佻,调侃道:“他跟着有个屁用,反正你又没有犯罪工具。”
凤烬绝美的唇瓣轻挽,那妖孽的丹凤眼眸也随之微眯,那般意味深长。
简兮终于吃上了一块排骨,一边吧唧嘴一边出声问道:“这晚上是个什么情况啊?”
凤烬收了心思,一边给简兮碗里夹菜一边出声回应道:“桑舞姑娘平日里不见客,但每个月的二十都会出台献舞,也就在这一天,会拍卖一个跟桑舞姑娘陪酒论风月的名额,但是今天的醉天下除了手持通字令牌的,只接客十人。这十个名额早在半年前就预售出去了,今天晚上出现在醉天下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呐!”
简兮皱着眉头思想了一番,突然出声问道:“你说,你那块通字令牌能不能拍卖出去,一千金有人要吗?”
凤烬:“……”
这是关注的重点吗?
他暗下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很不想回答简兮这个白痴的问题,可还是回应了:“这通字令牌一共才发放不过几枚,不但能享受用钱买不来的贵宾级待遇,甚至能每月观看到桑舞姑娘的舞姿,还拥有拍卖的优先权。别说千金,就是万金也有人求。”
凤烬说得很详细,可突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简兮莫名的哭丧着一张脸,满是哀怨。
“那桑舞姑娘到底还是喜欢你多喜欢我,说什么着重才华,那还不是陷于颜值嘛!也不给我发张通字令牌……”简兮扁着一张嘴,好似别人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似的委屈模样。
凤烬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皱着八字眉的简兮,这一开始那桑舞姑娘也没见着他啊!单单看字论才华才将通字令牌给他的,至于简兮……
估摸着是对她那不知名的字体有了几分兴趣,简兮出了奇招博得了桑舞姑娘的注意。
凤烬想着想着,简兮突然撑着脑袋凑近了些,大眼睛眨巴眨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凤烬眸子一动,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疑惑出声:“可是脸上有沾染什么吗?”
简兮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奸诈的弧度:“我在想,你若是一辈子都硬不起来,太可惜了你这张脸。要不然我以后开个妓院,捧你做花魁吧!”
凤烬:“……”
“嘿嘿嘿——”简兮出神地傻笑着,似乎想到了自己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场景。
凤烬要是男扮女,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可下一秒,简兮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冷却,只因额头突然传来温度——
凤烬淡淡的在简兮额间留下一吻,绝美的花瓣唇角轻挽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一双妖娆的丹凤眼眸中满是温情,只听那让人耳朵发痒的靡靡之音响彻:“为博佳人一笑,自此绿萝粉黛有何不可。”
简兮身子一僵,嘴角扬起一抹尴尬的牵强,下意识的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简兮觉得尴尬的事在凤烬眼里却是女儿的害羞,嘴角的弧度越来浓烈了。
简兮一出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雨烈,她捂着有些发疼的额头,看了看雨烈,没说什么,绕过他便离去了。
雨烈有些蒙圈,看了看简兮那怪异的身影,又探头看了看桌前笑的淫荡的小白脸,眉头一皱,脸顿时就黑了。
他就拉个屎的时间都能发生什么?
……
晚上,原本热闹的醉天下今天寂静了不少,几个穿着衣裙的女子在大厅中走动着,伺候着酒水。
今夜的到场的都是贵客,却只为花魁桑舞一人前来。但只有一人能得桑舞近身伺候,其余的,悻悻而归的走,留下来的,就是她们需要抢捧的客人。
简兮站在四楼的楼道旁,居高临下的往下看着那大厅中间的台子和台子旁已经有人入座的宾客,嘴角浮起点点意味。
随后,耳边响起一道靡靡柔音:“左边第一桌着紫衣的那个是当朝的太子左丘宇,每月从未缺席,但从未参与拍卖叫价。第二桌着蓝衣的是乾盛丞相的嫡长子,为人风流成性,用尽各种手段夺得每月二十号的名额。第三桌的是大漠国的副将军,第四桌穿水墨衣袍的男子是兼容的齐天大将军的侄子司徒宁……”
“等等,司徒?”简兮打断问道。
在她之前获取的信息中,但凡带司姓的都会被株连九族,故此司姓已经从百姓谱中划去,天下没人敢姓司,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司徒来了?
凤烬扯唇一笑:“没错,他祖上是司空皇室的旁亲,我皇当年想要落个善待前朝遗孤的好名声,故此留了下来,改名司徒。”
简兮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还不忘调侃出声:“你祖宗胆子也是大啊!灭了人家的国和家,也不怕人家反咬一口啊!”
凤烬笑笑不语,事实证明,先人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尤其是出了个齐天大将军,骁勇善战,保他兼容国危……
简兮垂眸看着桌下看不清楚容貌的几人,嘴角一咧,黑如曜石的眼眸中闪烁着狡诈的光亮,轻声说道:“小小一个妓院,居然能轻而易举地汇聚四国重臣应邀参加,这桑舞姑娘的本事可真不小啊!”
凤烬眸中也满是深意,他没有查探到这醉天下的幕后究竟是谁,但绝对不像是世人口中所说的乾盛宠妃花倾城所为。
若真是,那这女子的心性着实有些可怕,令人探究了。
凤烬暗下思量,简兮突然回过身来出声说道:“你说,若是兼容国大将军的侄子死在了乾盛,这乾盛太子和丞相府的嫡长子都有牵连,这会发展成什么样?”
话音一落,凤烬伸出食指轻弹了一下简兮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轻笑道:“齐天将军于兼容有功,你就不能将你那些怀心事打到别人身上吗?比如大漠国的副将军……”
简兮护着额头撇唇不语,心下暗自绯议:就是因为你看重那齐天将军,所以才想挑起俩国矛盾的嘛!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近了简兮的视线,他仰头四下观看了一番,趁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简兮连忙拉着凤烬转过身来,只留下了俩个一大一小的背影。
男子扫了一圈这醉天下的四周后,在女姬的安排下入座第二排,眸子紧锁那前方的圆台,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凤烬有些莫名其妙,可眸子触及到挽着他手臂的小手时,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