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凤烬并未出声阻止简兮,甚至对简兮此举没有半分不悦,她想玩,他陪着便是。
随后,不知是谁原本就抓住了发带,又被谁抢去了,几个男子突然就围在一起抢夺了起来,众人也纷纷围了上去,看能不能运气好捡个便宜…。
简兮眸子轻垂,居高临下的看着哄抢的百姓,随即偏过头来看向身旁悠然自得的凤烬,出声笑道:“你这连喜服都换上了,等会准备好入洞房吧!”
凤烬嘴角轻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柔声入耳:“谁敢拿那根发带上前,孤便杀了他。”
简兮嘴角的笑意顿时冷却,看着凤烬那微眯的眼眸,这些日子来,不知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还是其他,他都是放下君王的架子自称‘我’,如今连‘孤’都用上了,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为了一个玩笑而搭上一条人命,实在是有些过火。
简兮来不及多想,连忙滑下屋檐,挤进那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百姓当中去——
“喂喂喂,都让让,让让——”
“别挤别挤,那根发带是我的…。”
“我曹,敢谁踩我了?都说了别挤,我家小姐是个带把的!”
“……”
凤烬站在高处,笑着看人群中那小小的身影,心底突然一暖,这就是他选择她的原因。
无论她做什么或是说什么,都能让他心情愉悦,甚至心安温暖。
她是他的归宿。
良久,简兮趴着从人群中出来了,中间那几个人还在打,简兮站起身来,连身上的土灰都没来得及清理,便将手中的红色发带高举,从凤烬吼道:“尼玛个沙比,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凤烬微微一愣,只见简兮一只眼睛有些青,显然是受伤了。
他连忙从屋檐上下来,伸手触摸那青黑的眼圈,不悦道:“怎么回事?”
简兮吃疼的微眯了眼眸,没好气的出声说道:“拳头没长眼,不知怎么的就跑我脸上了,还不是都怪你。”
凤烬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眸子一动,看向简兮身后愣神的百姓,杀意之心顿生。
简兮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凤烬的不悦,可面对不悦的凤烬,她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南景尘,还能撒撒娇膈应一下他,可凤烬……
朋友算不上,什么关系都不对,根本就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
“那个…。”简兮刚想要开口说话,戏台高楼之上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俩位恰巧路过我顺安县,不如留下喝俩杯喜酒可好?”
话音一落,人群中便让出一条道来,俩个小厮走了过来,冲简兮凤烬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兮抽了抽嘴角,将红色的发带递给凤烬,转而走到他身后推搡:“既然人家员外盛情难却,蹭杯酒也是好的,还不用交份子钱!”
凤烬无奈,被简兮半推半走的进了戏楼。
只因前一刻,那妇人对员外说凤烬看起来非富即贵,乃可交之人。
而妇人如此说的原因,是因为自家女儿心喜凤烬的外貌……。
百姓在议论的时候,妇人和那女子也再交谈,只是妇人到底是吃多了米盐,没有光看凤烬那张妖孽般的容颜,而是跟女子分析凤烬身上的男女特征……
简兮俩人上楼之后,陈清莲立即羞涩地躲到妇人的身后去,就连一旁本无心梳妆的陈清荷也被凤烬妖娆的容颜吸引,但很快收敛思绪,心生一抹自愧不如的自卑。
陈员外迎了上来,请简兮二人入座,便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不知二位是来自何处?”
简兮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眼睛,心思完全不在陈员外上,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横元城内人,只是路过此处而已。”
一听这,陈员外有些欣喜地偏头看向身后的妻子,看来她所言不虚,眼力界不错。这从京城里出来的人物,怎么也比他们这些远县的平头老百姓强呐!
“那还望二位今日能多饮几杯。”陈员外笑道。
简兮呵呵敷衍了俩句,没有再跟陈员外多说。
等疼痛缓解了稍许后,便不顾礼仪规矩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起来。
陈员外脸色有所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
倒是凤烬,原本用发带将发丝尽挽于身后的,简兮这么一闹,那三千发丝披散下来,更显女儿家的阴柔。
他伸手将发带递到简兮的面前,出声说道:“帮我绑起来。”
简兮吧唧吧唧嘴中的食物,看了一眼凤烬,模糊不清的回应道:“自己不会啊!”
凤烬眉梢轻扬,柔和出声:“那你今晚别想吃糖了。”
简兮微微一愣,自然明白凤烬是指药的事。
可听在在场人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陈清莲扯了扯妇人的衣袖,妇人立即明白过来,上前一小步,笑着出声问道:“若是爱吃糖果,今日是小女喜事,自然不会少的。呃……这位公子可是您的弟弟亦或是亲戚好友?”
前面都是铺垫,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不管是先前俩人一同出现在屋檐上,随后又整个什么发带招亲,但最后这发带还是回到了这男子手里,想来之前只不过是一场玩闹罢了。
简兮还未开口,凤烬便立即开口回应了妇人的问话:“她不是我弟弟,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是最亲密之人,重要到可以将命交与她手中。”
凤烬这突如的认真且摸不着到底是何关系的回答让妇人和陈清莲都有些郁闷,可简兮却微微一愣,随即眉头一皱,不想去触及始终停留在身上的视线,一个劲的吃着桌子上备好的宴席。
她连自己的命都没办法做主,亦然也没办法主宰别人的性命。
就在这时,小厮上前来禀告:“沈公子到了。”
陈员外连忙跟简兮他们打了声招呼,立即起身下去相迎了。
妇人将自个女儿拉到角落,看了看桌旁红衣的男子,视线在简兮和凤烬面前来回流转,最后小声的说道:“女儿,那红衣的公子定不是池中之鱼,但遥不可及。沈公子可是近在眼前啊!你可得想清楚咯,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俩头皆空,得不偿失。”
陈清莲低头思想了一番,随即弱弱地出声说道:“沈哥哥暂未有功名在身,嫁给他之后,左不过还是呆在这顺安城。可那公子不一样了,娘你也说他非池中之鱼,莲儿也看着那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定不是凡人。”
说到此处,女子唇瓣一扁,有些幽怨的继续说道:“宁做贵人妾,不为糟糠妻,这是娘您说的嘛!莲儿也想试试运气。”
妇人心思一沉,拍了拍女子的手背:“行,等会娘再去探探他二人的来历,若是真非富即贵,那今晚娘让你爹将他二人邀请家中过夜……”
陈清莲稍稍一愣,随即立即明白过来妇人话外的意思,脸上立即浮现一抹嫣红,羞涩得很。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在李员外的相陪下上来了,凤烬的红格外吸引视线,自然而然的也就让沈篇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面相虽然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妖魅,但脖颈处的突兀实在是太过刺眼,顿时让他收回了心思。
他转身将视线放在梳妆台前的陈清荷身上,眉头一皱,抿了抿唇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妇人看了一眼沈篇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矛盾。
自个女儿想要那红衣贵公子,那这清荷要是能嫁给县太爷的公子,也并无坏处!
可……
“哎呦,瞧我都忙晕了头,这新娘子可是不能让人看见的,李婆婆,还不赶紧的……”妇人掐着嗓子细声说道,完了还不忘给一旁的婆子使眼色,让她赶紧将陈清荷带到隔壁房间去。
她女儿就算不要这沈篇,也不能让那小贱蹄子落了好处。
陈清荷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篇,可终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有些失落甚至认命的跟着李婆婆离开了房间。
新娘子一离开后,妇人便立马上前对陈员外出声:“老爷,这吉时已到,别误了清荷的大好时辰,赶紧抛绣球,择佳婿吧!”
陈员外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从下人手中接过红色的绣球,正准备走向外面的观戏台,沈篇连忙出声叫道:
“陈员外。”
陈员外应声回过头来,看着欲言又止的沈篇,面露疑惑。
一旁坐着吃喝的简兮用余光撇了一眼身旁的几人,小声地低估着:“女的三从四德听从爹的话要绣球招亲,男的呢又碍于礼数不合畏手畏脚,完了还有一个恶毒的后妈使绊子,这一对痴男怨女终究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凤烬眉梢轻扬,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电视剧或者小说都这么演的啊!等会这男的肯定会开口表白自己的心意,完了呢这后妈见不得别人好,肯定百般阻拦,这员外又是个没主见的,折腾到最后,那肯定不了了之啊!”简兮说得理所当然,说到最后甚至有点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真是人生如戏,到此都是套路啊!
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简兮虽说有刻意压低声线,当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她的一字一语也自然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脸上表情最为丰富的,自然有数简兮口中的‘痴男怨女’的沈篇和‘见不得人好的后妈’。
沈篇面上浮现点点不自然,看着那坐在桌前的背影,虽说不知这二人是何来历,但很明显她猜对了。
他今日出现在抛绣球的戏台之上,自然不是为了看戏,而是为了阻止。
但是此前他与家中父亲百般商量甚至恳求过,但身为县太爷的父亲并未看上一个小小的员外之女,甚至有意无意的透漏他的婚事早就有所安排……
凤烬含着笑意的看着简兮笑得不能控制自己的模样,他喜欢极了干坏事的她!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某人那强忍不住发出的一阵阵笑声,看样子确实憋得十分辛苦。
陈员外脸色也有些难堪,说自己没主见,那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自己惧内嘛?
那被岁月沾染的双眸看了一眼桌旁的简兮和凤烬,说什么大有来头,他怎么看都像是蹭吃蹭喝的小人而已!
想到此,陈员外朝着简兮二人走了过来,嫌弃地撇了一眼简兮那张蜡黄的小脸,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二位若是来道喜的,陈某不介意多添俩双筷子。若是来嚼口舌论是非的,那便要请二位马上离开了。”
话音一落,妇人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与之相处了二十载有余的男子,自然明白这男人的脸面比天大,此刻说话行事更是要小心点才是。
“老爷说的是,清荷出嫁是好事,你莫要为不必要的俩个人气坏了身子,你若是不开心,那我腹中的孩子也该闹腾,责怪我没有好好伺候他爹爹了。”
妇人的柔弱让陈员外原本还心存的不悦顿时消散了一大半,低头看了一眼妇人那委屈的模样和微微凸起的小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陈清莲见此情形,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沈哥哥若真是为了清荷而来,还真像娘亲说的,扔了芝麻不说还丢了西瓜。
想到此出,陈清荷站不住了,莲步走上前,羞涩的冲沈篇行礼,细弱的出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哥哥心系姐姐,何不就此向爹爹提亲?”
沈篇面露难色,若是父亲肯应允他迎娶清荷,那今日也不会只他一人孤身来此了!
陈员外也不笨,见沈篇脸色的神色便知此门婚事也只是单方面的情愿,既然人家县太爷瞧不上他这小门小户,他也高攀不上。
“去叫清荷出来抛绣球了,莫要耽误了吉时。”陈员外冲一旁候着的婢女吩咐道。
婢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请隔壁房间的陈清荷去了。
只是一出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陈清荷,连忙行礼。
陈清荷牵强扯出一笑,收敛心思,从婆子手中拿过红盖头,盖在了自己的头上,由婆子的搀扶缓缓走向戏台处……
沈篇看着眼前那一道娇小的红衣滑过,心中不免悲痛,却心生无可奈何。
酒桌旁还未挪动半分的简兮没有再作声,倒是凤烬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不打算管这闲事?忍心看着一对痴男怨女就此分散?”
简兮夹菜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凤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出声说道:“这个时代的规矩和禁锢束缚太多,他们甘愿被捆住手脚沦为规矩下的奴隶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都忍心拆散我和南景尘了,我落不得好,自然也不欣喜见到别人美满!”
凤烬:“……”
简兮无意的一番话未能点醒他人,却让众人皆是一惊。
最后还是沈篇上前问道:“公子口中的南公子,可是当今的摄政王?”
横元的国姓为南,除皇室之外,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一律不得姓南,跟别提于皇室成员同名了。
所以,这横元城不管是南姓还是景尘二字,份量都不小,尤其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摄政王断袖小太监……
等等?
沈篇好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该不会就是那小太监?”
简兮回过身来看着一脸震惊的众人,也有些迷糊。
她不紧不慢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出声说道:“怎么?你们这喜宴不许太监吃吗?”
这话自然是承认了沈篇的问话,简兮话音一落,满屋子的人突然猛的一下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出声说话。
尤其是陈员外,肠子都要悔青了,这小太监那话里话外不就是计较他方才说不欢迎他们的话吗!
哎哟,这下得罪阎王爷了,可怎么是好啊!
沈篇倒是没跪,只是微微弯腰附了身子,有些复杂的看向简兮那张蜡黄的脸色。
这人就是那小太监的话,那他身旁的红衣男子是谁?
酒足饭饱之后,许是还在感冒,简兮觉着有些困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哈声,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南景尘又不在这,你们跪我一个太监有什么用,都起来吧!这绣球该抛就抛,婚事该办就办,我这吃也吃饱了,谢谢员外的招待,就不多留了。”
说完站起身来作势就要离开,可沈篇却出声拦道:
“公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