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在潼关的北周主将是尉迟迥,尉迟迥的名声在外,至少自己还能拿来搪塞一下:“尉迟老将军乃是天下闻名的宿将,治军一向严格,既然行军法便是行军法,虚假之事自然无从谈起,还请车骑大将军放心。”
裴子烈冷哼一声,倒也不好再迫下去,毕竟一来尉迟迥的确是敌我双方都尊重的对手,拿着尉迟迥的声名作文章的确是令人不齿的事情,二来还有陛下和尉迟炽繁这一层关系在,自己质疑尉迟迥的话,反倒好像是自己要和贤妃娘娘过意不去了。
杨素紧接着说道:“擅起边衅,导致贵我双方在前线上大动干戈,粮食来往运输、将士枕戈待旦,这中间的耗费又该如何说?归根结底,错误在贵国,贵国应该给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朝陛下又如何安慰将士们建功立业、为袍泽报仇雪恨之心?”
说得好像我们那边没有大动干戈似的······刘休征腹诽了一句,但是自家毕竟是先动手的,自然理亏:“那贵国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朕需要宇文宪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另外双方各自收束兵马,”李荩忱的声音也平缓了一些,“一旦开启战端,可就不是那么好结束得了,所以双方还是冷静一些比较好。”
解释,解释,又是解释!
刘休征暗骂一句。
他已经意识到了,李荩忱根本就不是想要什么口头上的解释,他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讹诈宇文宪一笔。什么解释,根本就是想要钱粮或者其他好处。
可是刘休征也不敢直接就给李荩忱开啊,李荩忱也分明没有开出来自己的条件,也就是说根本都没有漫天要价,这更让刘休征不知道应该如何判断。
对方不开条件,却让你去想办法满足对方的需要,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都不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到底是让对方不满意还是超乎对方的意料。
在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双方就算是不对等谈判,至少还能相互开列条件,但是今天这明显不是正常情况,可刘休征却不能不答应,不仅仅因为北周在这件事上确实理亏——如果是刘休征来主持,绝对不会落下这么大的口实,应该引诱汉军主动动手,这样到时候无论是想要据理力争还是宁事息人都来的从容。
现在这明显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当真是把国家公义丢到脑后,完全不管不顾了,也不知道齐王殿下到底是被近在咫尺的诱惑冲昏了头脑,还是又有更高一层的算计?
李荩忱嘴角上挂着一丝冷意看向刘休征。
不管宇文宪这一次想做什么,既然把竹杠送上门来了,那自己说什么也得狠狠的敲一敲。
“此事鄙使需要和我家大王商议,还请皇帝陛下恕罪。”刘休征低声说道。
这件事他当然是不敢自己做决定的,而且这南北通信,一来一往总是要耗费一些时日的,能够争取到一点时间是一点,至少可以先让李荩忱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