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家人的送行就到城门外,毕竟沈君高是犯官,不好在长亭外大张旗鼓。所以当沈君高一步步走到这长亭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风瑟瑟,带着几丝凉意,吹散了闷热。而沈君高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长干里依旧分外的热闹。
现在沈君高所站的长亭和长干里,虽然只隔着一条小河,却恍然是两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马蹄声,沈君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苦涩。
没有想到当日一别之后,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傅縡勒住马,冲着沈君高一拱手:“沈兄!”
“傅兄!”
当两人同时天涯落魄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任何的阻隔和烦恼,互相看到对方的时候也只剩下了同病相怜。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傅縡翻身下马,看着近在眼前无比熟悉的沈君高,这才几日不见,沈君高憔悴了很多,脸上满是风霜刻痕。而傅縡到现在还记得,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或许是早一些,隐于山林多年的沈君高出山,一时间白衣动公卿,风光无数。
可是才短短的一年过去,天翻地覆,沈君高老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岁月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它的狰狞和无情。
看傅縡讷讷说不出来话,沈君高笑了一声,打破沉默:“世事无常,你我都是红尘中人,终究还是要顺从于这红尘变化的规律啊。”
傅縡良久之后方才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也罢也罢,你我身在其中,都已经尽力了,也算好。”
顿了一下,傅縡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昨天李荩忱着人送过来的信。”
沈君高一怔,旋即笑着说道:“我都已经离开这建康府,跳出这是非旋涡之中了,这信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关系?”
傅縡摇了摇头:“是给你的。”
“嗯?”沈君高顿时有些错愕,接过来,上面的火漆印记还在,落款是李荩忱,接收人是沈君高。
火漆在,说明傅縡根本没有拆开。刹那间沈君高有些无奈,李荩忱明明是写给自己的信,却让傅縡转交,难道就连李荩忱也觉得自己已经变了,所以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看这封信么?
拿着刀撬开火漆,一封信滑了出来。
信上的内容很短,没有任何的客套话,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沈君高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信交给傅縡。傅縡迟疑片刻,方才接过去,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而沈君高此时忍不住低声说道:“岭南和扬州刺史勾结的事情,恐怕就连我们都已经快忘了吧,没有想到李荩忱竟然还记得,竟然还会在这个时候写信来提醒我。”
傅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沈君高轻轻叹息一声:“身在荆州,目光就已经看到了岭南,这个李荩忱······”
顿了一下,沈君高抬头看向前方,笑着说道:“傅兄,前路漫漫,今日就此别过,之后你我可都得且活着,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