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荩忱,朕要杀了你!”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一点烛火在飘扬。
陈顼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幽暗的大殿之中回荡,字字落下,敲打在大殿的青石板上,掷地有声。
几名内侍和宫女膝盖一软,同时跪倒在地。
片刻之后陈顼霍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瞪大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汗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现在虽然已经是入夏时分,但是晚上并不算炎热,更重要的是这大殿此时各处门窗早就打开,夜风习习,吹拂大殿上的帘幕,甚是凉爽,陈顼除了做噩梦,当然不可能出这么多的汗。
刚才陈顼喊得什么,宫女和内侍们都听得很清楚,但是此时他们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开口。
“来人,什么时候了?!”陈顼伸手拍了拍床沿,声音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几名内侍急忙上前,一个端着水送到陈顼身边,一个低声说道:“陛下,已经是掌灯时分。”
“才掌灯时分?”陈顼的呼吸逐渐平稳。
掌灯时分说明才刚刚入夜,而陈顼记得自己是在接见了李荩忱之后就昏昏沉沉睡着的。
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李荩忱跳出自己给他设置的层层禁锢,最终将整个天下拿在手中,而陈顼为了保全自己和陈氏皇族,只能素衣白麻走出城门向李荩忱投降。
那一刻他多么想杀了李荩忱,可是只能迎着李荩忱轻蔑的笑拱手奉上自己的玉玺。
那一刻的屈辱,让陈顼最终克制不住自己吼了出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顼想想自己白天在想什么,就对于晚上会梦到这些并不诧异。
算起来这个时候······乐昌那个丫头应该已经和李荩忱拜堂了吧。
身为一个父亲,陈顼却只能在这里昏昏欲睡、只能在这里被噩梦一次一次的惊醒。
还好梦境不是真的,否则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那样的屈辱。陈顼当了大半辈子的枭雄,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折辱于这样的竖子之手会是什么样的悲惨,当然他从来没有想到,以李荩忱的为人,有一天会不会这样对待他。
就当陈顼昏昏沉沉喝了一口水准备接着入睡的时候,脚步声骤然响起,一名内侍飞快的冲进来:“启禀陛下,太子和长沙王带领十余名大臣在宫门外求见!”
“不见!”陈顼不知道陈叔宝这个时候会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有大事,前来的也应该是徐陵和吴明彻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是裴忌,而不是这个几乎一切都已经不管了的陈叔宝。
就算这个时候太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子,陈顼也没有好心情听他说什么。
“陛下,太子携众臣跪于宫门外,”又是一名内侍跑进来,“说是皇室危在旦夕,朝中有害必须要除,还请陛下接见!”
陈顼原本迷迷糊糊的神志一下子清醒,刹那间他似乎明白陈叔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刹那间他似乎意识到,和自己有着一样想法的不只是一个人。
太子、长沙王······
这一切,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
“宣!”陈顼坐起来。
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回荡,却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