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嘴上却说不得,也不能说。
甚至于……那般荒谬离奇的事情,说出来了,谁又会相信?
沉默了良久,万般思绪在心头浮光掠影般闪过,云听雨抬眼,看着他的父亲温雅的面容,缓缓开口问道:“爹,你年轻的时候,是否犯过让自己后悔不已的错误?”
云相一愣。
年轻时,犯下自己后悔不已的错误?
冷不防被问到这个问题,他显然感到很意外,意外之余,心里又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慢慢生出,他蹙了蹙眉,“你指的是……哪方面?”
云听雨没有犹豫,低声而清晰地吐出了这四个字,“男女之事。”
云相脸色微变,脱口道:“怎么可能?”
云相一向是个严谨自律的性子,在外面从来不近女色,这一点云听雨自是了解,可如何了解,也都是他记事之后的事情了,谁年轻的时候能保证不犯一点错误?
话音落下,云相皱眉,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更甚,然而脑子里却蓦然有一道灵光闪过,他看着云听雨,迟疑地道:“你的母亲……以为我在外面有人?”
云听雨沉默地摇头,“我想进宫一趟。”
跟父亲,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觉得自己疯了。
“你的伤还没好,先休养着吧。”
云相看他神色间似有难言之隐,知道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站起身道:“我去你母亲那里看看。”
云听雨没说什么,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自从进入朝堂,云听雨常常忙的不可开交,云相也经常待在军营,父子俩平时见面的次数也就不多,最近这段时间更是不得空暇,这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若是放在以前,定然是要讨论一下朝政大事,然而今天,云听雨精神倦怠,心里又有着事儿,以至于两人之间的交流总像隔着一道鸿沟。
云听雨一个人倚靠在床头,静静地垂眼望着被角,心里沉重得像是压了一座山,从没有哪一刻,会比此时更让他觉得不安。
无法与外人道的秘密,难道当真要背着一辈子,直到带进黄泉地府?
外面天已黑,沉沉黑幕就像是笼罩在各人心头的乌云,挥之不去。
云夫人此时也是独自一个人倚在榻上,神色晦暗不明,周遭的侍女已经全部被清退,她一个人怔怔地望着窗外,眼神却似乎毫无焦距。
“菀心。”温雅柔和的嗓音三十年如一日,每每让云夫人笑靥如花的同时,心里却无法抑制蚀骨的痛与怨恨,然而以往她总是能掩饰得很好,今天或许是不想再掩饰,也或许是累了。
她头也没回,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半卧的姿势看向窗外的白雪,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
“菀心,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能跟我直说?”云相站在身后,看着她孤寂的背影,淡淡苦笑,“如果是我做错事了,你如何惩罚我,哪怕把我千刀万剁了我也毫无怨言,可你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我应该怎样去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