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马奔驰如飞,可陈茹已经预感到自己撑不过去了,四肢百骸鲜血都缓缓流逝,全身冷得颤抖,呼吸也越发艰难,现重回到贺羿怀抱,不知是贪恋多一些,后悔多一些,还是解脱多一些,终所有念想都汇聚到一个小小身影上,眼眶里积满泪水终于忍不住淌了下来,哽咽道:“想见见……睿儿……”
贺羿眼底沉痛:“很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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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羿带着奄奄一息陈茹回到贺家,王府上上下下都被这突然而来变故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贺连胜闻讯赶来,面色沉沉,急忙吩咐一旁惊呆下:“!去把周大夫喊过来!”
周大夫与王妃几乎是前脚擦着后脚赶到,贺翎与萧珞也听到消息迅速赶了过来,他们只以为陈茹受了伤,可见到贺羿满手鲜血与二苍白脸色后,顿时知道事情不妙了。
失血过多,又是柔弱女子,周大夫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徒劳地替她包扎伤口。
陈茹费力地喘着气,睁开眼见到满满一屋子关切地盯着自己,眼底涌起滚烫泪意,想到远京城父母,将目光投向贺连胜与王妃,看着他们紧张神色,终于认清,靖西王府才是自己唯一能够安身立命之处。
可惜,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她除了愧疚,不知该对他们表达些什么。
贺羿坐一旁抓着她手,任由周大夫徒弟替自己处理肩上伤口,一径沉默,见她费力地转开眼看着门外,踌躇了片刻,回头沙哑道:“把睿儿带过来。”
陈茹听了双目一亮,没多久就见睿儿被下抱了过来,也不知哪里来力气,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贺羿连忙将她扶起来,抬头看着一脸喜色儿子,眼神一阵黯然,强挤出一丝微笑,道:“睿儿,娘亲回来看了。”
睿儿脆生生喊道:“娘!”紧接着就手脚并用爬到了她身上。
陈茹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这是为之母天性,管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身上又痛又冷,却表现出十足平和,低声道:“睿儿。”
“娘!”睿儿又喊了一声,凑到她怀中想要撒娇。
陈茹费力地抬手抚上他发顶,摸摸他小脸,眼角再次湿润。
睿儿惊喜过后,终于发觉出了异样,抬起头看到娘脸上泪,愣住了,又转头看看这一屋子,后盯着角落处被周大夫扔下血布,呆呆地喊了一声:“娘……”
贺连胜脸色十分不好看,挥挥手:“把睿儿带回去。”
睿儿正盯着自己娘亲,忽然就被抱起来,连忙伸出双手抓着陈茹衣角:“娘!娘!”
陈茹想将他小手掰开,却使不上力,贺羿抓着睿儿手,对他道:“娘累了,要歇会儿。”
睿儿虽然还是懵懂年纪,可他自小对大情绪异常敏感,现一屋子都神色不好,他即便想不明白也会受到感染,当即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让下抱着出去,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他一遍遍撕心裂肺哭喊声。
睿儿走了之后,陈茹彻底陷入昏迷,寂静中躺了不足半个时辰,终究因为失血过多,撒手寰。
虽然陈茹已经不是贺家,可她终究曾经做过贺家儿媳,永远都是睿儿母亲,当初即便有些想不开,可毕竟没有亲手做过坏事。
王妃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难受不已,抬手将她冰冷手握住,流着泪长长叹了口气。
贺羿垂头一声不吭地坐着,陷入深深自责中,直到那三名护卫带着一个拼命挣扎着想要自活口回来,才稍稍回神。
贺连胜沉着脸道:“究竟怎么回事?”
贺羿抬头,看着陈茹寂静紧阖双眼,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路上遇到行刺,阿茹替挡住致命一击,自己却受到重伤。”
行刺?贺连胜一听,眼中闪过厉色,现这节骨眼上,第一个想到便是赵暮云。
之后,贺家再次陷入忙碌。
王妃开始着手准备陈茹后事,找替她擦身换衣,贺连胜则命刑讯刺客,想不到审出来结果却是陈儒林,想着陈儒林偷鸡不成蚀把米,竟害得自己亲生女儿命丧黄泉,猜到他赵暮云那里也不会善终,后什么恨意都没有了,唯有一声叹息。
“只是可怜了茹儿。”王妃叹道,“还有睿儿,那么小年纪……”
贺连胜将贺羿喊进书房,沉默了一会儿,道:“茹儿是为而死,她当初自请离去,或许也是一时意气所致,她心里牵挂睿儿,必定不希望睿儿受到任何委屈,打算让她恢复贺家长媳身份,予以厚葬,觉得呢?”
贺羿近两日形容憔悴,反应都有些迟钝,闻言愣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点点头道:“应该。”
贺连胜点点头,未再说话。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