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惨痛泪水

    鹿书记之所以突然提及这首《蒹葭》诗，是因为当初他和赵涵恋爱时，两个人都非常喜欢这首情景交融、意境深远、如泣如诉爱情诗，经常一起一唱一和地背诵里面经典名句。而且，鹿知遥写给赵涵第一封情书里面，正是引用了这首诗开头几句，來表答他对赵涵喜爱，但又担心两个人难以一起、只怕将來“路阻且长”矛盾心态……

    当他听叶鸣说他母亲也特别喜欢这首诗，并且经常吟诵它、还将它作为叶鸣启蒙诗时，鹿书记便立即得出了两个判断：首先，叶鸣母亲绝对就是赵涵，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其次，赵涵即使嫁了人生了儿子后，心里一直还装着自己，也一直怀念她和自己一起时美好时光……

    想至此，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得特别厉害。为了平复自己激动心情，他对叶鸣说：“小叶，我读大学时，也特别喜欢这首名叫《蒹葭》爱情古诗，但现因为人老了，记忆力也差了，诗里有些句子已经不记得了，你现能为我背诵一下吗？”

    其实，鹿书记对这首诗是记忆深，至今仍能够倒背如流。不过，他非常想让叶鸣用他有点和赵涵相似语音语调，把这首诗背出來，让自己体味一下当初和赵涵一起吟诵这首诗温馨美好感觉……

    叶鸣点点头，说：“好。”

    接着，他就很有感情、很有韵味地吟诵起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水中坻。”

    叶鸣吟诵完后，鹿书记好像沉浸了诗意境之中，微眯着眼睛，细细体味了许久，这才用充满感**彩声音说：“小叶，我小时候，就被我父亲要求把《诗经》里面三百多首诗都背诵了。这些是里面，我喜欢就是这首《蒹葭》。这首诗景中含情，情景浑融一体，有力地烘托出主人公凄婉惆怅情感，给人一种凄迷朦胧美，很有感染力啊！”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叶鸣脖子上那条项链，忽然问道：“小叶，刚刚我看你佩戴那块玉佩时，发现上面刻有两个字，一个是‘涵’字，一个是‘远’字。而且，这两个字应该是后來刻上去，不像是这块玉雕琢时候就有。这里面有什么含义或是故事吗？”

    叶鸣听他问起这事，心里一酸，眼眶一红，低沉地说：“鹿书记，您说沒错。这块玉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定情信物。那个‘涵’字，是我母亲名字。而那个‘远’字，就是我父亲名字……

    叶鸣刚说到这里，就听鹿书记嘴里“啊”地一声，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表情，不待他说完，就用颤抖声音问道：“小叶，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说：这个‘远’字，是你父亲名字？是不是你亲生父亲名字？”

    叶鸣正沉浸对母亲怀念之中，沒有发现鹿书记脸色异常，点点头说：“沒错！我从小就出生一个单亲家庭，自打出生，就沒有见过我父亲。我曾问过我母亲，我父亲到底哪里？但我母亲一直沒有告诉我，只是说我父亲一个遥远地方。她还告诉我：你现不要问，也不要试图去寻找你父亲。如果机缘到了，你们父子总会见面。如果机缘沒到，你们就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相见……”

    鹿书记再次打断他话，用一种异常语调再次问：“小叶，你是说：你母亲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一直沒有嫁人？你一出生就沒有见到过你父亲，是吗？”

    叶鸣有点奇怪地看了鹿书记一眼，见他脸颊潮红，双目炯炯，嘴唇不停地抖索，与开始时那种沉稳大气表情大相径庭，不由有点奇怪，以为他病了，便有点不安地说：“鹿书记，您是不是不大舒服？是不是我打扰您休息了？要不，我现先告辞，您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鹿书记见他站起身來，随时准备告辞，忽然一把拉住他手臂，几乎是用一种恳求语气说：“孩子，你别走！我沒有什么不舒服，相反，我现心里很高兴。來來來，你坐下，我们再聊一会……对了，你母亲为什么要把这块玉佩给你？是要你去寻找你父亲吗？”

    叶鸣心里一痛，低头看一眼胸口那块玉佩，用手上面摩挲了几下，眼眶再次红了，用有点哽咽声音说：“鹿书记，这是我母亲遗物，是她留给我珍贵遗产。她说：我戴着这个玉佩，就好像她和我父亲都陪我身边！她还说：这块玉佩是有灵气。如果我日后遇到了什么大灾大难，只要我玉佩上摸几下，她九泉之下就会感知到，就会……”

    “等等！孩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这玉佩是你母亲遗物？”

    鹿书记听到“遗物”两个字后，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重重地擂了一拳，一下子痛彻心扉；同时，他本來有点潮红脸颊，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顾不得要控制自己情绪，再次打断了叶鸣叙述，提高声调问道。

    叶鸣点点头，沉痛地说：“鹿书记，我母亲是个农村中学教师，我们那个中学教了二十多年书，从來沒有离开过那里。五年前，她患上了肝癌，但她仍坚持讲台上讲课，直到后倒讲台上，被送进医院，一个月后就离开了人世……”

    鹿书记听到他后那句话，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用哽咽声音对叶鸣说：“孩子，你等等！我上个洗手间！”

    叶鸣惊异和担忧目光中，鹿书记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扑到房间内卫生间门口，抖抖索索地将门拉开，然后进去将门锁上，忽然用宽厚手掌捂住自己脸，大股大股眼泪就像泉水一般，从他指缝中鼓涌而出，一下子就沾湿了他脖子、他衣领，又浸染到了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