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打完电话后,再次走向总台,却见赵经理正焦急地询问服务员:“叶局长呢?他去哪里了?是不是走了?”
叶鸣从那个有点阴暗角落走出來,笑着说:“赵总,我这里。”
赵经理赶紧转过身子,一把拖住他手,拉着他來到从总台通往后栋楼房一条僻静过道上,前后瞧了瞧,见沒有人经过,便从他西装里面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钞票,抓住叶鸣手,就往他制服裤子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笑着说:“叶局长,你是第一次到我们清泉宾馆來检查工作,这是一点见面礼,请务必收下。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叶鸣估计那叠钞票至少会有5元,心里加坚定了自己判断:这个宾馆绝对税收方面有问題,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如此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打这么大一个红包。
他自从到一分局负责开始,就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绝不收受任何纳税人红包礼金和礼品!
因此,赵经理把钱往自己裤子口袋里塞时候,他一把就捉住了他塞钱手,把它扯出來,笑着说:“赵总,对不起。我这个人比较迂腐,不大懂人情世故,所以自己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无论地税局哪个岗位,绝不收受纳税人任何红包礼金和礼品!你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关照问題,只要你们宾馆照章纳税,如果有什么符合条件减免税、费用报批之类优惠,我一定给你们第一时间审批上报。除此之外,就不存什么照顾不照顾问題了。呵呵呵!”
赵经理认定了叶鸣今晚是來宾馆要红包,否则,哪有晚上十点到宾馆來调查?何况,他还是一分局实际负责人,即使要调查,也应该是专管员事情,用不着他这个分局局长亲自出马。
因此,当叶鸣说出那番推辞话以后,他以为他和其他那些收礼官员一样,只是一种死要面子假客套话,便把脸一板,装出一副生气样子,说:“叶局长,我做生意也做了十多年,冷多多少少有点面子。我伸出去手,还从來沒有缩回过,也从來沒有哪位领导不给我面子,把握手推回來……來來來,我们不要这样推來推去了,等下这里人來人往,被人撞见了反倒尴尬!”
说着,就再次把钱往叶鸣口袋里塞。
叶鸣后退一步,忽然也把脸一板,正色说:“赵经理,你说你伸出去手从來就沒有缩回过,那我也告诉你:我地税局工作六年,从來就沒有向谁伸过手,也从來沒有伸过手接过任何人东西!你如果一定要把钱塞给我,那也可以,我明天就将钱上交到我们县局监审室去,并详细登记这钱是谁送、哪里送……我想,你不希望我那样做吧!我如果真那样做了,你我们局里就会列入行贿者黑名单。你们宾馆,以后也将会受到我们稽查局重点关注。那样话,你送我这些钱,其实是给你带來了很大麻烦。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个后果!”
赵经理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手里拿着那叠沒有送出去厚厚钞票,怔怔地站那里,一时间尴尬无比----他做生意这十几年中,他好像还是头一次碰到叶鸣这种刀枪不入五毒不侵“死脑筋”,连个见面红包都不收,那以后还怎么和他打交道?
正这时,总台有人喊:“叶局长,有人找您!”
叶鸣趁机走出了那条过道,一眼看到刘鹏程、陈跃和稽查局李灿三个人站总台,正询问服务员。
看到叶鸣走过去,刘鹏程忙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税务检查通知书》,递给叶鸣,有点奇怪地问:“叶局长,这都晚上十点多了,还搞什么检查?明天來不行吗?”
叶鸣对他们三个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他走。
一个远离总台和赵经理偏僻位置,他悄悄对刘鹏程等人说:“今天我來这里想看一看这家宾馆生意情况,无意中发现了他们旅客登记薄中有猫腻,可能存做两套账偷逃税款嫌疑。为了防止宾馆负责人转移证据,我们必须现就查账,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鹏程点点头说:“刚刚我接到你电话,就估计是你发现了什么重大偷逃税线索。为了不出现程序上问題,我特意稽查局开了一张《税务检查通知书》,并将李灿喊过來了。清泉宾馆一旦真有偷税问題,我们立即就移交稽查局查处。”
叶鸣对刘鹏程缜密心思和周密安排非常满意,点点头,赞许地说:“刘局长,姜还是老辣啊!刚刚我就沒想到我们一分局是沒有稽查权力,如果不把李灿叫过來,我们程序上就可能犯错!还是你思虑周密啊!”
此时,跟着叶鸣从那条走道出來赵经理,看到叶鸣正和另外三个着装整齐干部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预感到有点不妙,忙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各位领导好!今天我们清泉宾馆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下子來了这么多领导。來來來,我们先到对面咖啡厅坐坐。我等下请各位领导去河边吃宵夜。”
叶鸣见他走过來,便把手里《税务检查通知书》递给他,说:“赵经理,因为年底收入任务紧张,所以我们这些基层分局和稽查局干部都加班加点抓收入任务,今天晚上我们就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你这里是我们稽查局确定重点稽查单位,所以,我们今晚就准备将你们宾馆帐本、凭证以及其他涉税资料调回去检查,请你配合一下,把财务人员叫过來,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造好清册,我们签字以后带走。”
赵经理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张盖着冷县地方税务局稽查局鲜红大印《税务检查通知书》,无奈地笑笑,说:“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我现就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