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抬袖擦了擦,哑声说,“本来陛下这病就只有靖王您一人知道,那奴才也就实话实说,如今陛下这病恐怕……凶多吉少……”
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听到这话聂暻还是身形微微一晃,闭上眼睛吸了口气道,“我要听全部,父王这究竟是什么病,怎么就凶多吉少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李公公揉着通红的眼睛,又抹了把泪,“……太医说了好多医术上的东西,老奴也听不懂,但陛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咳血了,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但陛下一直不让声张,只靠服用逍遥散来压制咳嗽,甚至方才躺在床上还一直呕血不止,浑身抽搐……”
“逍遥散!?”
聂暻心中大骇,“这东西就是透支身体的‘毒药’,你怎么能让父王吃这种东西!?”
本来就已经病重,还拿为数不多的阳寿这样随意挥霍,这根本就是在玩命啊!
李公公一边哭一边摇头,“老奴劝过啊……可陛下根本不听啊,他怕耽误政事,又怕被人知晓他的病情,所以每次上朝之前都吃一大把……老奴看的真是难受极了……”
原来这就是父王最近上朝一直精神奕奕的原因……
一时间,聂暻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或许如不过不是每天服用这么多逍遥散,父王这病也不至于积攒到现在“凶多吉少……”的地步。
攥紧拳头,他大步走进内殿,此时七八个太医正围着龙床,一见聂暻赶忙行礼。
他一摆手,看了一眼脸色蜡黄,形容枯槁的老皇帝急声说道,“不必跟本王说其他的,就告诉我,父王这病因何而来,你们到底医不医得了。”
为首的太医院陈大人赶忙擦擦头上的冷汗,声音发颤的说,“回……回靖王爷,陛下这患的是‘虚劳’之症,腑脏气衰,邪伤入体,故而气虚乏力,胸闷咳嗽,而要医治就只能散风祛邪,补气养血……”
还没等他说完,聂暻就直接冷声打断,“说人话,别跟我本王说医理,就告诉能不能治好,什么时候治好,如果不能治好,还有……多长时间。”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医们面面相觑,冷汗湿透了衣服,在聂暻锋利冰冷的注视下最终硬着头皮说,“……这虚劳之症又叫做‘肺痨病’,若初期发病及时控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陛下始终讳疾忌医,不肯配合治疗,兼之又服用大量损耗身体的逍遥散,掩盖了病情,如今拖到病入膏肓,恐怕……已经时日无多……”
“是微臣没用,没有早点判断出陛下的病情,微臣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肺痨病……”这三个字一出口,聂暻就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咬住嘴唇,此时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古肺痨病就是绝症,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一旦染上哪怕每日按时服药,也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他低下头看着龙床上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老皇帝,怎么都没法想象这样一个叱咤一辈子的男人会染上这种生不如死的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