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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如果我真活不到三十,那这仅剩的六年也让我知足了。”聂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一动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王大夫赶紧让他躺下,念叨着回去继续钻研一番,老泪纵横的谢恩退了下去。
望着王大夫走后的身影,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走了进来,聂暻挑眉一看,这正是他这次来青云观要找的清虚道长。
这老道已经老得看不出岁数,总之在聂暻的父王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这副模样,当年青云观刚刚建成,恰逢太祖皇帝病重,清虚道长出关之时,老皇帝已经病的药石不灵,他一记灵药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甚至此后延年益寿,一直活到寿终正寝入土为安。
正是这份大恩的和起死回生的本事让清虚道长成了皇家历代供奉的上宾,而聂暻与他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他的怪病也自然成了清虚道长日日担忧的一件大事。
他抬手搭在聂暻的脉上,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殿下,这次怎病的如此厉害,若是按贫道和王大夫的方子按时服药,不会恶化到这个程度。”
聂暻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周围的几个影卫当即退出去,随手掩上门。
“这当然要多谢我的好皇兄。”聂暻咳嗽了几声,眼睛半眯起来,脸上再也不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目光沉下来,眼神锋利。
“聂毅?”
聂暻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淡淡的开口,“即使我病成现在这副样子,他还是不放心,如今怕是听到父王有意为我指婚的消息,想要探探我这病秧子到底还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别到时候我还没死,就生了个儿子继续挡他的路,所以趁我发病的时候,找了个女支子来试探我。”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可是目光里却没有丝毫温度,“不过让他失望了,就算他在那女支子的香粉里下了那么重计量的催晴药,我也提不起任何兴致。”
清虚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聂暻的身体本来就血脉不畅,经脉阻塞,阳气无法外泄,致使心脉郁结劳损,而催晴之物本身就会激发阳气,加速心脉负累,这么大计量下去,他还能捡回一条命,简直是个奇迹。
这种怪病就像是寄生虫,依附在心脏上面,每一次发作就等于一次进食,等什么时候把一整颗心的血肉都吃光了,人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聂暻这一次元气大伤,怕是大大折了寿数啊……
清虚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沉默一会儿才沉声开口,“殿下,还记不记得贫道之前给您说过的炉鼎之术?”
聂暻一挑眉,“炉鼎之术?”
“对,炉鼎之术是道家修炼最神秘的一种,讲究的是阴阳协调,互为表里,道家有云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殿下如今的身体阳气太盛,长久积存在身体里无法外散就会灼伤心脉,而殿下从小到大又是寡淡的性子,对这等云雨之事又毫无兴趣,这样下去若是不能找到合适的炉鼎协调阴阳,怕是……连仅剩的六年寿数都活不到了。”
这些话以前清虚道长就跟他说过,只不过聂毅从未放在心上,他并不是不怕死,只是想到要跟一个毫无感情的人行那种事情,就倒尽了胃口,更不用说什么协调阴阳了。
如今听他又一次提起来,忍不住轻笑一声打趣道,“道长,你这话若是早一点告诉父王,他怕等不到我长全毛就要逼我大婚了。”
“殿下此言差矣,炉鼎的人选并不是谁都可以,炉鼎之术也不是成婚之后行那云雨之事这么简单,首先这个人必须能催发殿下的晴域,其次必须生辰八字和命数全部属阴,能满足第一条已经不易,更不用说在这茫茫人海恰好找一个阴年阴月阴历生的女子。”
清虚道长后面的话聂暻没有再听进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句。
“道长,您刚才说能催发我的晴域的人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种怪病贫道虽然从没见过,但是从前跟着师傅云游各地的时候的确听说过这样的病例,当时那人就是靠着炉鼎之术保住了一条命,虽然时隔久远,具体操作之法已经无处可循,但按照所剩不多的残卷记载,身患怪病之人对自己的炉鼎应该有所反应,但具体如何还是要靠殿下自己去寻。”
听到这里,聂暻又想到骆心安的那一张脸,这个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面前,明明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却能轻易的影响他的病情,甚至还因为她的靠近让他头一次感觉到全身血液沸腾的滋味。
“道长,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医术或者咒语,可以轻易地影响任何靠近她的人,甚至像我这种身怀怪病的人也能治愈?”
清虚道长笑了一下,“世界之大,没有绝对的事情,贫道只能说目前殿下的病只有尽快找到炉鼎才可能治愈,若这世上真有像殿下说的这种仙术,贫道一定要学来替殿下医病何必舍近求远。”
“只有炉鼎……才可以吗?”聂暻喃喃自语,越发觉得刚才遇到骆心安之后的反应处处透着蹊跷。
这世间红尘万丈,人如蝼蚁遍地,要找一个符合要求的炉鼎谈何容易,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让他碰上了?
聂暻自嘲的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件放在心里,就像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灵丹妙药吃了那么多,甚至连清虚道长这样起死人肉白骨的医术都医不好他,又何谈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传说上。
清虚道长见他不以为意也没再多说什么,又给他诊了诊脉之后就回去想其他缓解病情的法子了,大门关上,聂暻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正是半梦半醒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影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