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有些哽咽了。
段正明被段誉的孝心所感,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便在这时,忽听枯荣大师道:“誉儿,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轮明王再厉害,也不能伤了你一根毫毛。”他声音仍是冷冰冰的,但语意中却颇有傲意。
“是。”段誉答应一声,弯腰走到枯荣大师身前,不敢去看他脸,也是盘膝面壁而坐。枯荣大师的身躯比段誉高大得多,将他身子都遮住了。
段正明顿时放下心来,枯荣大师不仅在天龙寺辈分最高,身份最尊,实力也是最强,一身禅功足以傲视当世,要保护段誉自是绰绰有余。
段正明转而又向凌牧云道:“凌贤侄,一会儿你也要小心些才是。”
凌牧云微笑点头:“陛下请放心,我自会小心的,虽说在下武功比之诸位高僧多有不如,但仅仅做个观众,自忖还是没问题的。”
当下凌牧云拿起自己的蒲团,走到南边靠着墙壁坐下,安心等待好戏上演。牟尼堂中众人各自准备,霎时间寂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本因方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明王法驾,请移这边牟尼堂。”
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道:“有劳方丈领路。”
听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是强凶霸横之人,应该就是大轮明王鸠摩智了。
除了说话的两人之外,听脚步声还有八九个人,脚步声却比两人粗重了许多。牟尼堂乃是天龙寺中要地,寻常寺众平时不许靠近,想来这些人多半是鸠摩智所带来的随从。
就听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本因方丈说道:“明王请!”
“失礼了。”那大轮明王客气一句,便举步进了堂中,率先向着枯荣大师合什为礼,说道:“吐蕃国晚辈鸠摩智,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凌牧云不通佛法,听不懂这四句偈言是什么意思,但在场的众多天龙寺高僧却是不由得心中一惊,暗道这大轮明王博学精深,果然名不虚传。竟是一见在面便道破了枯荣大师所参枯禅的来历。
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数十年静参枯禅,还只能修到半枯半荣的境界,无法修到更高一层的‘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是以一听到大轮明王的话,便即凛然,说道:“明王远来,老衲未克远迎。还请明王恕罪。”
大轮明王鸠摩智道:“天龙寺威名。小僧素所钦慕,今日得见庄严宝相,大是欢喜。”
凌牧云定睛向这天龙世界中赫赫有名的大轮明王鸠摩智瞧去,只见他一身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令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不过凌牧云却知道。别看这鸠摩智长得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实际上可不是个善茬,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做的恶事可不少,说是大奸大恶之辈也不过分,若非后来被段誉以北冥神功吸去了他的一身内力,从而大彻大悟,只怕也不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代高僧的美名。
再从板门中望出去,只见门外站着八九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自是大轮明王从吐蕃国带来的随从了。只是身份不够,不能进屋,所以留在了屋子外面。
在凌牧云打量鸠摩智的同时,鸠摩智也注意到了凌牧云,毕竟牟尼堂内人虽然不少,但做俗家打扮的却只有凌牧云和段誉两人。而段誉又藏在了枯荣禅师的身后,这样一来凌牧云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目光扫过凌牧云,鸠摩智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此番乃是有备而来,将天龙寺的底细大多已打探清楚,知道枯荣等人一向都是闭关清修,不见外人的。可凌牧云这个年纪,这副打扮,怎么看都不会是天龙寺中人,这却是为何?
想到这里,鸠摩智问道:“本因方丈,不知这位少侠是……”
本因淡淡一笑,为他介绍道:“明王,这位乃是中原来的武林俊彦凌少侠凌牧云,此番来到大理,前来敝寺拜访,恰逢明王前来,便一并来此想要一睹明王风范。”
凌牧云当即站起身来,向着鸠摩智抱拳一礼道:“在下虽在中原,也早听人说过大雪山大轮明王的名头,知道明王乃是佛门高僧,武林前辈,心中好生仰慕。因此听闻明王前来,便斗胆请求几位高僧携来见面,失礼之处还望明王见谅。”
“凌少侠客气,贫僧愧不敢当。”鸠摩智嘴上客气着,头脑中念头飞转,不住的思索中原武林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是姓凌的,这凌牧云是何来头。
只是尽管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凌牧云的来历,他哪里知道,凌牧云根本就不是天龙世界的人,降临天龙世界尚不足半年,此前都没在中原武林出现过,怎么可能让他听说过名头?
这时就听本因方丈道:“明王请坐。”
鸠摩智当即道谢坐下。思之再三也想不出凌牧云的来历,鸠摩智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虽说凌牧云的出现乃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算是一个变数,不过看凌牧云的年纪,想必武功也太高不到哪里去,即便有变数也只是一个小变数,他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坐下之后,鸠摩智双手合什说道:“先前小僧遣人送上之拜帖诸位高僧想必也看了,昔年小僧与姑苏慕容博先生邂逅相逢,讲武论剑。这位慕容先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无所不精,小僧得彼指点数日,生平疑义,颇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赠上乘武学秘笈,深恩厚德,无敢或忘。”
说到这里,鸠摩智脸上显现出一丝悲伤之意,道:“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博先生西归极乐。小僧为报故人,才想向贵寺借取六脉神剑宝经以祭之,不情之请,还望众长老慈悲!”1
本因方丈道:“明王与慕容先生相交一场,即是因缘,缘分既尽,何必强求?慕容先生往生极乐,莲池礼佛,于人间武学,又岂会再在意?明王此举,不嫌画蛇添足么?”
鸠摩智道:“方丈指点,确为至理。只是小僧生性痴顽,闭关四十日,始终难断思念良友之情。慕容先生当年论及天下剑法,深信大理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中第一,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最大憾事。”
本因眼中精光一闪,道:“敝寺僻处南疆,得蒙慕容先生推爱,实感荣宠。但不知当年慕容先生何不亲来求借剑经一观?”
鸠摩智长叹一声,惨然色变,默然半晌,才道:“慕容先生情知此经是贵寺镇刹之宝,坦然求观,定不蒙允。他道大理段氏贵为帝皇,不忘昔年江湖义气,仁惠爱民,泽被苍生,他也不便出于一己私欲偷盗强取。”
本因道:“多承慕容先生夸奖,慕容先生瞧得起大理段氏,我等不胜荣幸。只是明王既与慕容先生友,须当体念他的遗意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