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人。”
许言邦愣愣地看着许绍,心里百感交集,过半晌,才哽咽着叫了一声“爹……”
许绍笑了笑,招呼许言邦,“吃啊,愣着做什么?——过两日,就是你娘的冥诞,你哥早就说,要带你,还有群儿一起去大慈恩寺做一场法事。”群儿便是许言邦大哥许言辉的嫡长子,也是许绍的嫡长孙。
许言邦吃了一口水晶龙凤糕,糯香甜腻,和他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爹,娘已经过世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她吗?”许言邦忍不住问道。他娘虽然是前朝的郡主,身份尊贵,可是样貌只算清秀,自然比不上方妩娘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方妩娘刚进门的时候,许言辉和许言邦都是半大小子,对这个后母恨之入骨,认为是她耍狐媚,迷惑了自己的爹爹。
虽然后来他们长大之后,知道了当年方妩娘过门的原因,远比大家表面上看到的复杂,但是方妩娘本人的魅力,自然是勿庸置疑的。
许绍叹了口气,对许言邦道:“你也大了,我也不瞒你。你娘到底是我的结发妻子,少年夫妻老来伴,情分跟别的女人相比,是不一样的。虽然她不在了,但是在我心里,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就连你们哥儿俩,你也当知道,我从来就没委屈过你们。
不过我跟方氏,也是多年夫妻,还生了一个儿子,也是有情分的。”
许言邦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许绍也吃了一个玉露团,细细品咂一番,道:“你娘当初留下的遗言,我跟你和你大哥说过。你还记得吧?”
许言邦点点头,顿时觉得满口的茶香甜腻都变得苦涩起来。
许绍给他们看了他们娘亲留下的遗书,让他们务必以家族为念,不可放纵自专。生为许家子,就当为许家着想。
“你也知道,我想让你跟太原王氏结亲,并不是为了自个儿,而是为了我们整个许家一族上千口人。你生为许家儿郎,怎能放弃你的责任,只顾自己喜好,一意孤行呢?”许绍苦口婆心地劝着许言邦。
许言邦低下头,还是保持着军士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
“你在朔北从军,对朝堂之事恐怕了解得不多。我这就给你看看这份邸报。”说着,许绍将一份邸报推到许言邦面前。
许言邦伸手接过来,随便翻了翻,立时眼睛一瞪,怒道:“崔家三郎欺人太甚?!”
许绍欣慰地点点头,“你才知道?—-—你以为你这个朔北都护的位置真的稳如泰山?你要知道,自从突厥人被柱国侯赶入大漠之后,朔北都护府就成了一个肥差,朝堂上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恨不得立时找出你的错儿,将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许言邦一拳砸在书桌上,将桌上的杯儿、碟儿震得跳了起来,几块李环饧落到了书桌上。
许绍忙用细白的苎麻布将那几块李环饧包了起来,放到一旁。
“这个位置,是我拿命打下来的,那崔三郎有何脸面坐上这个位置?!”许言邦恼道,“若是真的想坐这个位置,先前跟听突厥人大战的时候,他又在哪里?那时候他怎不来抢这个位置?!”
许绍的嘴角微翘,伸手捋了捋下颌的短须,道:“清河崔家当自己是大齐第一世家。他们家的儿郎,怎舍得去前线从军杀敌?——其实我们许家,也轮不到你去朔北卖命。以我们的家世,你根本就用不着和柱国侯一样,拿命去博前程。”
许言邦脖子一梗,道:“不要把我跟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崔三郎比。他要敢抢我的位置,我管他是谁,见一次,打一次。如果不服,打死为止!”
许绍莞尔,居然没有训斥他,而是难得的拊掌赞赏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许绍的儿子,有血性!不过,”许绍话锋一转,“跟人斗狠,总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既斗狠,又斗智。若是清河崔家不识相,这大齐第一世家,也该换人做做了。”说到最后,一向清淡冲恬的许绍,也露出几分阴狠之意。
许言邦听得精神一振,忙道:“爹,这话中听。您想怎么做?”
许绍笑吟吟地看着许言邦,“我想怎么做,也要看你们兄弟如何配合了。你知道,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我们许家上上下下,要拧成一股绳,才能跟别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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