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长谷川信繁为首的维新派谈判团与日本的大企业谈判之后,登时就震住了全场的人。日本企业根本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的办法。有一部分企业的所有者是勃然大怒,而另外一些企业所有者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新天地。北一辉宣传主持的科技树计划进展虽然很慢,却托了这个宣传的服。北一辉有充足的时间跑遍了日本所有的工业财阀。不少财阀曾经很不解北一辉的这个“科技树计划”应该如何与生产相适应。这次他们总算是明白了该怎么做。
在弄明白这些之后,长谷川信繁就谈起了“国家监督”的作用。因为在中国二十几年,长谷川信繁的日语已经不是那么流利,更重要的是他还经常冒出些汉语来。有些名词甚至需要长谷川信繁在黑板上写出来,再专门做出解释之后才能把谈话继续下去。这些不便并没有让那些企业主有什么不满,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样的“高度计划”的体制上了。
“诸君,我并不想向大家隐瞒我是个共产主义者的这个事实。我甚至很自豪于社会主义制度信徒的身份。社会主义制度的基本特点之一,就是由国家出面来推动生产力的发展,那么凡是致力于通过生产力发展来营运的资本,我们都会保证其合理的存在。凡是不试图采用暴力来推翻社会主义制度的人,我们都不会用暴力去摧毁他们。在未来长期的竞争当中,诸君一定会亲眼看到生产力发展是如何推动日本向着更加富强、文明、人道的方向前进的。”
长谷川信繁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自信,在中国二十几年中,他不仅仅看到了中国的变化,他还投身于推动这种变化的行列中,为其奉献着自己的努力。
“大萧条还没有完全过去,我相信诸君都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有其内在制度性的缺陷。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以后我会详细的与诸君讲述这个问题。现在我要讲的是,如果诸君希望自己的企业能够生存、发展,变得越来越先进。那么没有任何一个政府能比无产阶级劳动者的政府更可靠。封建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不仅仅在迫害着劳动人民,同样在迫害着诸君。我可以保证的是,现在的政府是不可能与中国政府达成如此全面的贸易协议的。”
财阀以及企业主们都对这话印象深刻。他们其实已经知道,维新派控制的由前军队企业改制而成的国有企业,此时已经拿到了订单。工厂的生产逐渐恢复,因为大量对中国的进出口贸易,这些企业的员工已经稳定下来。有这些企业作为依托,东京的低收入人群的日子竟然不比兵变前变得更差。
到了七月中旬,更多有利于维新派的消息一个接一个。首先就是统制派控制的陆军在连续三个月没有发出军饷之后,终于一个个发生了动乱。士兵们在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捕获了统制派的上层军官们,把他们送到了东京。而维新派们把这些部队纳入到自己的麾下。在日本的陆海空三军,暂时统一在了一个军事指挥体系的旗下。这对日本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看到已经暂时不存在军队的内战,财阀们惶恐不安,而资本家们则开始纷纷与维新派们签署了生产协议。合成氨企业早已经恢复了生产。以私营企业为主的钢铁行业,煤炭行业,以及轻工业也逐渐恢复了生产。
到了1937年的9月,再也没有人敢公开称呼北一辉等人领导的是“兵变”,提起这次震动日本的大事,各方基本都称其为“昭和维新”。
1937年10月1日是新中国建国15周年国庆。郑州进行了规模宏大的阅兵仪式。在五星大楼的观礼台上,出现了日本过渡政府的代表。
在国庆典礼结束之后,陈克接见了日方代表。看着代表那年轻的面容,陈克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和同志们刚起来革命的岁月。那时候队伍里面都是生气勃勃的年轻面孔,那时候即便是最年长的老帅哥严复,头发都有些走向花白的意思。可严复的精气神绝不亚于年轻人。而现在的年轻革命者们已经在日本了。
“陈主席,我这次来是想请人民党向我们提供技术顾问。”日方的年轻代表是安腾辉三中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中国工农革命军的最高统帅。在观礼台上亲眼见到陈克乘坐敞篷车辆检阅部队的时候,安腾辉三就被陈克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气势给慑服了。身为日本人,安腾辉三中佐很难想象,一个完全没有伪装的人是什么样子。在中国他终于看到了。
来中国之前,北一辉曾经形容过中国的领导者,“他们都是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通过学习中国文化,得到了自身解放的人。”这个评价实在是过于抽象,安腾辉三实在是想象不出。
亲眼见到之后,他才懂得了“获得自身解放”是什么样的概念。不仅仅是陈克,在陈克身边的那些陈克的亲密战友同样是这样的人。根本不用去伪装出尊严,根本不用靠外在的举动去让别人产生什么“尊贵地位”的联想。他们中间有些人很英俊,有些人长相只能说很有特点。然而每一个人都有着源自他们内心的力量,都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机敏,又那么的从容。面对这样一群人,安腾辉三中佐只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在向陈克提出日本维新派请求的时候,安腾辉三中佐的声音忍不住都有些颤抖起来。
很多年后,安腾辉三才明白当时自己颤抖的真正原因。当一个生气勃勃人的所有举动都那么自若,那么从容,没有任何力量与动作的浪费。安腾辉三本能的相信,如果陈克想要安腾辉三的性命,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不是害怕陈克拒绝,而是弱小者面对强大者的本能反应。
陈克同意了安腾辉三中佐带来的请求,他笑道:“我们人民党里面的日籍党员一直在等着日本革命力量提出这种请求。”
想到黑岛仁等革命前辈在日本表现出来的实力,安腾辉三的注意力一时有些不集中。慌乱了片刻,安腾辉三答道:“我们希望中国能够派去更多的支援者。”
“如果需要更多的支援者,就需要得到日本政府正式向我们提出请求。”陈克答道。
“您是指要在日本实施土改会遇到的难度么?”因为有黑岛仁事先的讨论,安腾辉三中佐理解了陈克的话,并且把问题直接跳到了陈克的思路上。
“从历史上看,任何国家工业化的快速发展,都是扫除了封建制度之后的事情。日本也需要走过这个阶段。”陈克答道。美国占领日本之后,依托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在日本推行了土改。只是在历史上提的不多罢了。美国与日本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大肆宣传。没有迈过这个阶段,日本的革命就谈不上阶段性胜利。
谈话的过程中,安腾辉三逐渐发现,在他理解了黑岛仁等人的想法,并且把这些想法变成自己的认识的方面,他都能跟上陈克的思路。如果是安腾辉三按照自己的想法与陈克交谈,他就会在陈克提出的逻辑面前败下阵来。这不是陈克在刁难安腾辉三,而是安腾辉三自己发现自己错误的逻辑与认识对未来的推倒必然出现荒诞的错误。越是谈下去,安腾辉三感到越是心惊。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绝对正确的人类不成?
与陈克谈话结束之后,安腾辉三反倒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他发现不是中国不想帮助日本革命,而是日本革命本身还有诸多致命的缺陷。在见到陈克之前,黑岛仁等人也提出过差不多的话。或许是心里面承认了陈克的权威地位,与陈克的交谈让安腾辉三对事情的看法更清醒了不少。
仿佛是要验证陈克认为日本上层会对日本革命实施绝望的反扑的观点,与陈克谈话结束之后,安腾辉三接到了来自日本的消息。北一辉遇到了刺杀,行凶的是裕仁。幸好裕仁的射击术比较差,拔枪射击前过大的动作引发了北一辉的警觉,所以仅仅是手臂被打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