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百无聊赖。
身后就是文府,面前是同样无聊呆滞的同学。
武学五百学子,编作了两个两百多人的小指挥,按年级分都,都下再分队。平日里学习校阅,都是按队来做。若是有任务,同样是按照编制来分派。
文老国公家门前,就有三队武学生在这里,张吉就是其中一队的队正。
另外还有两百多开封府的兵马,总计两百四十八人,将文府围得如铁桶一般。
一开始的两天,是忙了些。面对围住文府的上千百姓,张吉他们就只能勉强护住文府的大门。与同学被人浪一**冲击的时候,张吉苦中作乐,庆幸京师中的地痞无赖都去了边疆,不然铁定演变成一场大乱。
隔了几天,人就少了,文府的围墙一圈都能护住。还有些闲人围着文家叫骂,隔着几丈远就赶开去。
文家人要进出则任其自便。不过外面的一圈义愤填膺的百姓,文家人出来就是烂泥伺候,便是文家的马车出来,回头也变成泥水车了。所以也没人敢出来了——京师内,都没人卖东西给文家人,出来也是没用。
倒是文家老六带着两人出了府,说是回洛阳家里,张吉领了两队人护送他们去车站,算是顺利。只是在张吉看来,却觉得这是在打探军情,要不然文家老六只是回洛阳,不至于要文家老九跟着一路送到车站。
外面的人就只围在外面,里面的人也只呆在里面,几天下来,张吉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变成最闲散不过的差事。
靠在门下,背后贴着文府的石砌围墙,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化解了夜幕中降临后,依然浓得化不开的暑气。他的小队成员,也都靠着墙壁,看着是站得笔直,都是武学生应有的风范,可惜一个个都是为了解暑。
而开封府的兵丁更是不堪,只有轮班的还站着,其他人早就躺在青石板修起的巷道上,留下了中间歪歪曲曲一条道。两侧巷口,都有一些兵丁围作一圈,大声笑小声说,聊得热火朝天。
“高二,怎么了?”
侧面传来同学讶异的声音,张吉望过去,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一手捂嘴,一手压着肚子从巷口过来。
张吉后背离开了围墙,右手压上了佩刀,“出了什么事?”
几名同学也伸出手去,要去搀扶。
“别,别,我没事。”高二推开同学的手,深呼吸两下,嘴角抽搐着,想要忍着笑,却又忍不住,“刚才在那边听人说韩相公平宫乱的事呢。”
“怎么说的?笑成这样。”
“是说先帝熙宗临终前,知国事多艰,方今太后独木难支,便密赐一支金骨朵给韩相公,允其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保扶赵氏天下。之后戾王谋反,宰相、参政入内夜中不出,韩相公心知宫中有变,上朝时便在袖子里藏了金骨朵,看见戾王扶着儿子坐上御座,蔡确又在旁助纣为虐,便兴勃然之怒,手持金骨朵,直上金銮殿,正手一锤砸死了蔡确那奸相,又反手一锤砸伤戾王,再正手一锤砸死了从逆的殿帅,硬生生的平了这场宫变。前些日子,天子失德,韩相公又提着金骨朵上殿,官家吓得不敢抬头,老老实实认错,回宫反省去了。这一回,潞国公要闹事,韩相公是看潞国公太老,禁不起一锤,所以放了一马,若是潞国公再不改正,韩相公迟早提了金骨朵登门。”
高二是边说边笑,说道兴致起来,还比划起动作,同学们是边听边笑,最后听到韩冈提着金骨朵来登门,更是纷纷捧腹大笑起来。
一众同学,只有张吉没怎么笑。
高二望向张吉:“子祥,你听过?”
张吉点点头,“前些日子新城东门外的云家瓦子听过。”
“都出评话了?”一人惊讶的问道。
国朝庙堂内外事,京城之外,或许有人敢当街传说,但在京师之内,酒馆里能说,茶肆中能说,私家里能说,但说书人在瓦子里评说,就有些别扭了。这档子事要么不抓,抓到了就是一桩不轻不重的罪,说书的和瓦子东家都逃不脱。说书的穷光蛋,最多是去边疆种地,但瓦子的东家可就要折老本了。
“说的就是那件事,不过人就不是韩相公和戾王、蔡确了。”
“是谁?”
张吉呵呵一声,“却说汉昭烈兵败夷陵,忧愤成疾,病卧白帝城,临终前托孤武侯,亲赠金骨朵一把,上可打昏君,下可捶奸臣。”
一圈武学生听傻了眼。
诸葛亮拿起了金骨朵?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不过想想,却也是理所当然。白居易的《长恨歌》明明写的就是明皇杨妃之事,可不是写成‘汉皇’重色思倾国,没敢说‘唐皇重色’、‘杨妃倾国’。
只见张吉一人在人群中,左手一扬,右手一摆,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武侯含泪受命,手持金骨朵,整顿朝纲,抚视黎民,把蜀地治理得夜不闭户。只可恨那昭烈早年所收义子刘封,被孟达唆使,却要谋夺那大汉皇位。”
刘封那时已经死了吧?不救关羽,坐失荆州,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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