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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放松了点,韩冈微微笑了笑,“也不是他的事,多少人盯着他。安阳不容他,介休又虎视眈眈,不想退又能如何?”
章惇皱起了眉,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韩冈若是拿着打机锋,他可没兴趣作陪。
韩冈也体谅他的心情,揭开了谜底,“家舅不比尊大人老而弥坚。”
惊异之色自章惇的眼底一闪而过,他立刻道:“京中少不得李信!”
章惇手底下的确有不少可用的武将,但能如李信一般的可以全然相信的将领,章惇找不到,只能依靠韩冈。韩冈手边,眼下也就只有一个李信。
但李信的父亲赶在这时候重病——甚至有可能已经过世,遣人告哀的讣闻都到了韩冈手中,否则韩冈不会这么笃定——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在京中没办法夺情。”韩冈道。
他可不会让李信去庐墓三年,尽管这么做对不起舅父和母亲,但他必须要借重李信。即使舅父身故,韩冈也会设法为李信弄到一份夺情诏书。
而武将夺情,远比文臣简单。如果是镇守边郡或重镇的帅臣、武将,为了保证军事上稳定,一直都有夺情的惯例。所以李信必须要先离开京师,这样才方便他回来。
“玉昆你打算怎么做?”
章惇就在门前,低声问着韩冈。
韩冈道:“家舅在凤翔府,如果转任宁夏路,顺道就回去了。”
章惇算了一下时间,这么一番折腾,终究还是要出去一趟再回来,等回到京师,那至少得两三个月了。
“这还不够。”章惇摇头。
光一个李信,纵使手握神机营,也不是那么稳拿稳的。朝臣们也会看风色,仅仅是一个李信,不足以让他们投下重注。
“那就把王舜臣调回来。”
韩冈很干脆的说道。
章惇有点犹豫:“这都多少年了,没问题?”
王舜臣这个名字,章惇听得太多,十几年在西域,都没怎么回京过,韩冈相信他,但其他人会不会相信。
“都快成西北王了。这些年,多少折子弹劾他?”
“说得也是。”章惇点点头,王舜臣收到那么多弹劾,不是韩冈力保,他早几年就完蛋大吉。
王舜臣一直都是肆无忌惮的性子,谎报军功的事也做过,又在西北放养了那么久,越发的桀骜不驯起来。
这样的人,除了听韩冈的话,怕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有了王舜臣,再等李信回来,只要将两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京师可就任韩冈摆布了。
尽管看起来韩冈很快就能通过军队控制住朝堂,章惇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问韩冈道:“令尊令堂可还安好?”
“有四弟照顾,还算康健。”
韩冈一直在京城做官,做到了宰相,也没有将父母请来京师奉养。说起来,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不孝。
但如果去翻韩家的宗谱就会发现,就在韩冈的姓名之后,还有一个弟弟,名唤韩从义。
当然,这个韩家老四是谁,朝堂上的没几个不知道。
韩冈自从久居京师之后,就让父母将冯从义过继了过来。冯家还有几个哥哥承宗祧,冯从义过继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家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外做官,一个儿子在乡里侍奉父母,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就是让程颐程颢这等恪守礼法的大儒来讲,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其实这么做,日后或许还有争产的风波。但比起韩冈失去相位的风险,那就是算不得什么了。
主要是韩冈不肯将父母请来京师奉养。
但为一个表面上的孝顺,折腾得父母少活二十年,这可不是孝顺的做法。
万一父母到了京师之后水土不服,有个三长两短,这一耽搁就至少三年,运气不好五年六年都有可能,他哪里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让父母留在家乡,在熟悉的山水中安享清福。
“那就好。”
如果韩冈突然说要丁忧,章惇跳黄河的心都有了。得到韩冈的保证,章惇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
既然两人不虞家中生变,也就没了更多要担心的地方。
虽然说必有人会投效天子——韩冈和章惇的宰相坐得够久了,多得是有人想取而代之。
可各自做了近十年的宰相,朝堂上被两人牢牢控制在手中,即使太后有恙,不得不让皇帝亲政,两人控制下的朝堂,也不是区区黄口孺子能够在短时间内掀翻。
章惇对自己有这份信心。对韩冈,同样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