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子也算中上之才。
狄氏女若做了皇后,狄谘、狄詠虽不能再领军,但他们的兄弟子侄却方便得很。若是皇城城头上出现狄姓将佐守夜,这比吕惠卿跻身政事堂更让韩冈难以安心。这还没算上狄家姻亲和旧部。
赵煦若得狄氏,也就相当于得到了为数众多的将校,有了控制住禁卫和京营禁军的kěnéng。
要不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两府一众宰执,又何必刻意抓着狄氏女的身世做文章,先是阻止她做皇后,当朱太妃想要她做嫔妃的时候,又以狄青的身份为由,阻止她成为嫔妃。
王旖想不到其中有那么多曲折,那份最终名单,她也不zhidào,她只听明白了丈夫的话中之意。
银牙咬着下唇,她试探的问道,“皇帝是不是怕太后和官人日后会为难他?”
“当真要废他,当初就废了。要不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朝堂上哪个容得了他?宫中、朝中只盼着他能学好,没想到却是越大越不像样。”
韩冈愤然作色,可他说的话中,却是悄然跳过了自己的算计。有些事他不想对家人说谎,避而不谈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这种做法,说虚伪,也的确虚伪,韩冈zhidào自己是自欺欺人,可面对家人的时候,却又难免要软弱一点。
王旖也只能叹息着,抚着丈夫的背,安抚下愤怒的丈夫。
如今这位皇帝的品性,世间已经有太多传说,世人也看到了太多例证。亲如太后,近如韩冈,都拿皇帝没办法,她一妇道人家,即使对侄女儿再担心,又能怎么办?只能往好处去想。
“越娘性格好,希望她嫁过去后,能好生规劝。”
“若能如此,那可就阿弥陀佛了。”
从来不信佛的韩冈破天荒的念了一句佛,王旖不禁扑哧一笑,心头上的云翳也给冲散了一些,絮絮的对韩冈道:“官家和越娘的婚事,终于是定了。官人可别忘了家里还有金娘的婚事,之后还有大哥、二哥的。”
“自家儿女事不操心,却操心别人家的儿女,我这个做父亲还真是不够格。”韩冈摇头自嘲的笑着,又忽的叹了起来,“一转眼的功夫,都要操心儿女终生大事了。再过两年,自己都能做祖父了。”
“过得的确是快,好像不久前,才跟官人初次见面。”被韩冈这么一说,王旖的心思也被带了起来,手抚上自己的眼角,叹息着:“转眼间就老了。”
“哪有?”韩冈探指抚着妻子的面颊,触感依然细腻,“还跟以前一样啊。”
王旖横了韩冈一眼,含羞带嗔的眼神中依然有着少女时的妩媚。
“不过金娘和大哥、二哥他们还是早些完婚的好。”王旖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期待:“奴家一直都盼着早些抱孙子呢。”
这么早抱孙子,在韩冈前世所在的时代,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可落到他头上,却是难免心中的异样感。
以二十年一代的sudu,不停地开枝散叶,多传几代,人数可就让人瞠目结舌了。
“如果家业不倒,四十年后,为夫的后人怕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超过一百。这人口增长的sudu,想想也的确惊人。”
“如今哪家不是如此?人口少的,反而不正常了。”
王旖摇摇头,也就她家,因为王安石没有纳妾,同时王雱又早亡的缘故,故而人丁不盛。但临川王氏一族,依然是个大家族。而寻常官宦人家,十家里面也肯定有七八家是人口兴盛的大家庭。
以如今的生活水平,十几二十年就翻上一番实在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当天下人口增长到三亿四亿的水平线上,又不想大幅降低生民的生活水准,除了开拓,就别无良策。
一国如此,一家同样如此。
“此次选后,旧时名相王旦、晏殊,皆有女入选。不过韩、富、二吕这样宰辅门第,则没有仿效岳父,一个也未出。外面有人说,只看有没有将女儿送入宫中候选,就zhidào这一家是否破落了。”
韩冈跟妻子笑说着,当成一个玩笑。在大名单上的入选的文臣之女中,家世依然鼎盛的,也只有王越娘一人。
王旖却听出了其中隐含之意,“韩家或许也会如此。但人口多了,其中出一二人杰也更容易了。到时候,自然能保住家门,官人有何须担心?”
“家门保不保得住,就不是为夫能关心的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家门如何,只能看他们自己是否用心。”
留下的遗产再多,没有一个hǎode继承人,还不是都便宜了别人?
眼下,在宫闱之中,不正是有着这一个最hǎode例子?
韩冈微微叹着,一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