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里面从来都没断过。如果把用长明灯骗香油的贼秃们算进来,那就是数都数不清了。
“这位衙内。”王珏如同老猫逗鼠的看着韩钲,“你对家仆是不是太恭谨了一点?”
这下是抓住真把柄了,王珏笑眯眯的盯着韩钲。
韩钲浑没在意,“家严有言,待人须有礼。何况王公公还是家慈的奶公。难道王刑详是以法治家?这可真是稀罕!”
“二郎!”老都管先回头瞪了韩钲一眼,这么不小心,如果没人在旁边看着,家里的老底都能给漏个精光。转头又对王珏道:“去了泗州的铁路衙门自然水落石出,你又急什么?难道还怕我们逃下车跑了不成?沈枢密或许不一定在泗州,但方判官肯定在衙门里。想必你们也知道,方判官是哪一家出身!”
方兴!
铁路衙门,有兵权,有财权,有事权,还有法权,主事的还是西府中人,除了两府和廷议,根本都不用理会其他人。
沈括因为要负责督办铁路,得四处巡游,所以不能留在泗州。所以主持铁路衙门一应公事的,便是做判官的方兴。
也许车中做护卫的士兵不知道方兴这个人,但领着他们的小校却不可能不清楚。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也不知得绕过几层,才能与之对上一句话。
所以车掌很快就出现在了这节车厢中。
看到车掌过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有的认为韩钲是骗子,也有人认为不是,而老都管却不管不问,“前面三号、四号车厢,究竟是哪家的!?”
车掌被老都管给镇住了,老头子威风得很,到了他面前连一声客气话都没有。
车掌低声道:“是去太平州做通判。”
“原来呢?”
车掌摇摇头,这种消息他不可能知道。也没人会拿出来随便乱说。
老都管皱起了眉,花白的双眉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
韩钲和王珏异口同声,但韩钲带着关切,而王珏则尽是冷嘲。
“没事,他们还没资格拜见相……老爷。”
“王公公!”
看到老都管如此说,韩钲忍不住叫了起来。
老都管却没理会他,“还有,老头子记得没错的话,律条中有诬告反坐一说。诬告人什么罪,自己就要受什么罪!方才听官人说,是在审刑院中办差,想必刑统和遍敇是能倒着背的。不知假冒官亲……不,二郎是以自家的告身拿的票太常寺太祝说二郎是骗子,就是在说二郎是假冒命官。敢问这是什么样的罪名,要怎么判?”
……………………
王安石重病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中传开。
很多官员都开始思考失去了王安石之后,朝局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但在韩冈家中,却是心系至亲,在次子韩钲连夜出发之后次日,王旖也带着全家儿女一起南下,这一回坐得是专列。
府中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晚上只有狗叫才增添了些许人气。
但韩冈没能得到一个清闲,公事之外,还有自家儿子在铁路上闹出的案子。
幸好泗州有人,沈括给韩冈逼成了劳碌命,四下奔走。但方兴在泗州,有他证明韩钲的身份,这场误会立刻就给解开了。
“相公。”宗泽见韩冈手上没事,便问,“泗州那边问,王珏该如何处置?”
“放了吧。不过是误会而已,我家那小子从小就没受过挫,吃点苦头也好。着方兴好生抚慰,不可折辱。”
“下官知道了。”宗泽点头,又皱起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错?”
“警惕心太高了一点。”韩冈笑道,“我家那小子一上马,就爱飞奔。就怕他晚上起码出了意外,才让他去坐车船。不比马车慢。没想到却被人误会了。”
宗泽连连点头,又问,“不知泗州那边,怎么处置那王珏。如果有所折辱,到时候可不是一两个官职就能打发得了。”
“为什么?”韩冈摇了摇头,似乎完全不明白。“国家名器不可以私故与人,日后以财货偿还便是。”韩冈靠上椅背,“汝霖,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宗泽低头道:“是宗泽想太多了。”
“汝霖你说得也不错。”韩冈笑道,“不过日后若要劝谏于人,要么说直话,要么就再委婉一些,半调子可是最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