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太偏太狭,同时也太快。这就需要更多的人来填补空缺,夯实基础。
看到一篇对金龟子一生的养殖观察记录,韩冈不禁端起桌上的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
这篇论文,当浮一大白。
韩冈觉得,若有人能写下,甚至放灯三日都配得上。
端着杯子,韩冈又啜了一口,沁凉甘甜的感觉,让他心中更是一片舒坦。
大号的玻璃杯中,盛满了红殷殷的液体,不是酒,而是西瓜汁。韩冈不喜欢将西瓜吃得汁水淋漓,但他喜欢西瓜,故而家中都这样处理。
玻璃杯的外壁上挂着晶莹的露珠,这是里面掺了冰块的结果。韩家贮藏的食用冰块,是用深井井水再烧开之后冻成的,因其比较清洁。河冰用来降温,却不会下肚。大户人家、包括宫中,对冰块都是如此处理。
放下杯子,收起小样,下面还有一本大小厚薄、乃至纸质都十分相似的印刷品。
不过不是小样,而是已经付梓的印品。虽然不是石印,但印刷的水平已经是雕版印刷中的最高等级。
扉页上的刊名,也许是受到了的影响,同样也只有两个字
迥异于后世,科学二字的意义,是科举之学,而且比较生僻,典籍中出现的不多。
这是一本刚刚创刊的新期刊。以为名,内容也理所当然的科举之学。
韩冈拿起书,飞快的翻着。
里面尽是某某名儒、某某学官点评每一科高中的试卷,还有各地解试中出现的题目,以及对拔贡贡生试卷的点评。同时还有国子监中,日常考试的题目,以及监中教授讲学的内容。
可想而知,此书一出,必将洛阳纸贵,受欢迎的程度不在之下,等到几期过后,销售量多半就会超越。就是在未来,也没有多少书能卖得过教辅教材的。
国子监中还是有能人的。
“陆佃果然有些能耐。”韩冈轻叹着。
“官人,是想吃什么吗?”
严素心正好进门来,不知把韩冈的自言自语听成了什么。
韩冈回头,微笑着问道:“结束了?”
“都结束了,姐姐她们正在收拾。”
一年一度的乞巧,是这个时代唯一独属于女性的节日,月亮刚刚升起,家中的女眷便都到了后园中,祭拜祈祷,弄些没来由的仪式。
韩冈伸了个懒腰,起来在房中活动手脚,道:“今天还真是快。”
“都二更天了,哪里还快了。”严素心上来帮着收拾。
丢在一旁,韩冈也没去管,就这么一回事,除了占了这个名字让韩冈觉得可惜,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了。
金陵书院中,王安石正在发挥余热,努力教育新学的下一代。国子监中,陆佃弄出了,要让更多士人来研习新学。
在科举改革上,韩冈做得并不算过分,尽管解试加考,士人也只要通读就行了,里面的内容也是皆有实证的自然常识和算学知识。而当年的王安石,以自家的三经新义为钦定的释义,不管你是哪一派的弟子,甚至已经是饱学鸿儒,想要考中进士,就必须低头,放弃自己原有的学问。
但科举过后,还有谁去在意新学,不是要参加科举,又有几个士人会去研习?而自然科学的爱好,不仅可以贯彻终身,更能普及大众。
韩冈不介意,未来是在他这边的,陆佃的也好,王安石的金陵书院也好,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就像上了刑场的人犯,即使如何挣扎,也逃不过枭首一刀。
正这么想着,一封紧急军报送抵到了宰相府上,很快便被人呈到韩冈面前。
“官人,奴家先出去了。”
严素心连忙要退出,不敢打扰韩冈处置公事。
韩冈拆看后,扬扬手道:“没关系的,是捷报,西南行营又赢了一阵……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月半月,大理就要归附了。”
“当真?!”严素心欣喜道。
“看那边的战事发展,当不会有问题。”
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御史台中那些蠢蠢欲动的蠢货,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韩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