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得学司马十二,用个圆木做枕头,现在可以用个软和点的了。”
苏颂微微一笑,神色变得深沉起来:“司马君实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天知道。”
韩冈摇摇头,以司马光的写作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这部史家名著。
“呢?”
“……天知道。”韩冈又摇头,哈哈笑了两声:“太史公修,用时十三载。班固修,二十年未成。本朝司马十二用了十多年也没将写好,所以我们也不必着急。”
“薛文惠修,用时一年半。”
“可能与放在一个书架上吗?”韩冈笑问道。
开国初年,薛居正受命修,只用了不到两年就完成了。这个速度,不仅让后世史家诟病不已,就是同一时代的士人,也多有不满。所以才有了欧阳修的新五代史。
苏颂反问:“历朝历代,又有哪部史书能与、并列?”
“若论文教,本朝不让汉唐。这修史比不上,有伤盛德啊。”
苏颂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韩冈一眼:“玉昆……你想要把谁打发去修史?”
韩冈微微眯起了眼睛:“出外监盐茶酒税,居京中编纂类书,子容兄会怎么选?”
……………………
留在大城市中做官妓,还是去边州嫁给卒伍?
韩冈还记得王韶曾经这样问过自己。
一直以来,韩冈都对官妓制度极为反感,自纳了周南之后,更是绝足欢场,从不参加召官妓过来佐酒的聚会。
当初,他曾经与王韶、王厚议论过将犯人妻女收入教坊这样的处罚,实在是有违圣门大义。
儒门讲究气节,却将女子失节作为处罚。
韩冈当时都说,将她们们远嫁戍卒也行,一辈子都只能打光棍的士兵很多。
当时王韶问了韩冈两个问题:
第一,有人愿意嫁吗?对绝大多数官妓来说,去边疆过一辈子比死都可怕,何况还是嫁给卒伍,王韶让韩冈去教坊问问有几个愿意嫁给赤佬,而且是不知多少岁的赤佬。
第二,万一那个戍卒积功得官该怎么办?
在韩冈来看,前一件事,那是针对已经习惯了浮华的官妓,犯人的亲眷在还没有沦落时,至少其中大部分还不至于愿意将自己的姓名列入贱籍,要后悔,也是嫁过去后才会后悔。
后一件,就是想得太多,难道说一个罪犯的亲眷,还能唆使得动丈夫犯法?若是怕她做了官夫人,朝廷不好安排,直接让士兵娶妻后离开军队屯垦边疆就行了。
接下来王韶怎么说的,韩冈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没有说服王韶,而王韶也没能说服自己。另外还有讨论的起因当时讨论的,其实是一桩本家户绝、只有出嫁女的遗产继承案。
出嫁的女儿,就不算这家的人,只要不是株连姻亲,便不会受到牵累。但未出嫁的在室女就不一样了,一并要受牵连,往往没入教坊。虽说可以不死,但由此沦入贱业,也不比丢掉性命好多少。
不过相对的,在继承权上,在室女就比出嫁女要大得多。若有兄弟,在室女至少能拥有三分之一的继承权,无兄弟就能继承全部家产。另外归宗女也就是丧夫或是离异后回家的女儿也拥有与在室女相类似的继承权,但继承权要稍低一等。
而出嫁女,即便是没有其他儿女继承门户的情况,也只能拿到家产的一部分,一般只有三分之一,其余没入官中,而且还有上限,不得超过两千贯,‘给出嫁诸女并至二千贯止’,除非遗产很多,超过两万贯,这才会请天子决定增加多少:‘若及二万贯以上,临时具数奏裁增给’。
当时韩冈和王韶、王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从出嫁女的遗产继承,扯到了教坊上面。那时候,熙河路还是天边的浮云,陇右最为富庶的巩州还只是一个边境的寨堡,未来的两位宰辅和一名横班,只能屈居在简陋的房间中,门外倒是还站了一名安西都护府都护,和一位功绩显赫的州将。
而之所以突然间会想起来这件事,当然与出嫁女的继承权无关,一方面是因为早上在宣德门外,问了苏颂一个有些类似的二选一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正在于韩绛、张璪议论的话题。
这个话题并非是如何处置大逆案与案犯官们的家属,在整桩案子还没有结案之前,除了那几个为了安定人心而特旨处置的主犯,所有人犯不可能先于案件之前进行宣判,他们的妻女亲眷当然也不会例外。
而是一个韩冈前世曾经听闻多次的名字,而且总是与当今的大文豪联系在一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