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此之后,再也没人能说韩冈人望太高,需要加强提防。
重臣之中都有大半并不付和韩冈。难道说这些重臣,代表不了千百朝臣的态度,代表不了亿兆万姓?
他们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每一名朝臣上表劝诫天子、太后时,都是自诩是代表天下军民说话。
既然如此,只有少部分支持者的韩冈,当然也做不了权臣。
另一方面,太后也肯定看到了新党在朝堂上的势力,随随便便举出的一个人就能与韩冈获得相当的支持,而且可以同时推举出三人。从此之后,太后不仅从心情上愿意支持韩冈,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异论相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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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
张璪远远的瞥了正在与黄裳说话的韩冈一眼。
在蔡确作法自毙之后,张璪好不容易有了些轻松的感觉,连呼吸都舒畅了不少,但这样的日子才过去了几日,就要回到过去了。
在张璪看来,韩冈若是来到政事堂,在韩绛的默许下,绝大部分的权柄多半都会落到他的手中。
说不等到时候,自己能够决定的事务,也许就只有中书堂后官每月二百二十贯的午餐费的分配了。
而且韩冈是不是亏本了?原本他做宣徽使的时候,每月的给餐钱是比照宰相和枢密使,都是五十贯,现在做了参知政事,可就只有三十五贯了。
张璪无声的笑了一笑,然后又肃容向前。
笑话可以放一边,韩冈刚刚就任参知政事,太后那边可就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半个月之后,可又是要为了枢密副使一职进行一次廷推。
刚刚失败的三人,脸皮不知够不够厚,如果他们能厚着脸皮参选,那情况会难说,可是他们三人如果不参选,很多人的心怕是就要像春天的猫狗一样乱跑乱跳了。
蒲宗孟、陈绎等人肯定都会动一动心思。新党的票数只要能争取到一半,就必然能够入选。
而韩冈一方,投票给他的几人中,同样有人有机会叩开两府的大门,只要韩冈支持。
对有些人来说,事前不论如何许愿,只要能够选上,事后翻脸不认也没什么关系。但在韩冈而言,他的身份、他想要维持的形象,都不能让他食言而肥。
也许韩冈事前并没有许诺什么好处,但投票给他,难道就毫无回报?那样的话,他的那一面刚刚竖起的旗帜也立不了多久。
李承之曾为三司使,只不过是犯错被贬,之前比不上吕嘉问、曾孝宽和李定更有机会,但如果没有三人竞争,有韩冈代为安排,跻身三人行列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沈括,权知开封府的他本就是新党推出来要与韩冈打擂台的人选,以他今天的表现,难道不值得韩冈推他一把?
而韩冈一方中,属于旧党的几人,范纯仁、孙觉、李常没有就任过两制官,不能参与宰辅推举,但韩冈难道不需要酬谢他们?
范纯仁是任满回京诣阙,准备转迁;李常则是因病留京;只有孙觉是将要从知应天府调回,正常情况下,范纯仁和李常两人接下来都要离开京城。
可谁不喜欢繁华甲天下的开封府?不喜欢留在朝堂之中?他们究竟是出外,还是留京,韩冈必须要做一些表示。
这个表示,不仅仅是针对他们,而且也要包括他们背后的一干元老。
范纯仁是富弼的代表,孙觉、李常则都曾是吕公著门下士,而且还有文彦博在背后活动。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失人心?
这是韩冈作为领袖需要面对的第一个考验。
作为一党领袖,韩冈要头疼的事还多得很,路也长得很。尤其他得到支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支持气学,而仅仅是为了反对新党。
也只有今日在支持韩冈一事上,韩宗道、沈括、李承之、孙觉、范纯仁、李常、王居卿这些观点各异,性格相悖,完全拉不到一块儿的官员才会联合了起来。
一群连政治观点都不能统一的支持者,比起山头林立的新党来,恐怕更像乌合之众一点。
韩冈要领导这样的一批人,比起当年王安石筚路蓝缕的从旧党的反对中杀出一条路来,并不会容易多少。
而且那个时候,朝中对变法改制的迫切需要,远远不是现在所能比。韩冈又如何去改变朝堂上的已经成型的法度,去迎合旧党的需要?
孤臣可以自清,可一旦结党,就不得不受到各种各样的牵累。韩冈身边的人,他们的言辞都会影响到韩冈本人身上。如果他举荐旧党,进而干扰到国是,就是太后也保不住他。
所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