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没了男主人的家宅,哪里能让男子夜中进出?
难道是内东门小殿?那还真的不妙了。
韩冈的打算,章惇怎么想都觉得不妙,只是没办法对外面公开。
章惇可从来都没觉得韩冈是半途而废的一个人,打定了主意之后,都会千方百计达成目的。
韩冈对赵煦的坚持,很难说不是因为他的目标,而这一回的宫变,便是由此而起。
这样的韩冈一旦重归两府,在外又没了蔡京的牵制,以他的能力,日后不知会将朝堂给闹成什么样。
章惇彻夜难眠,张璪也同样无法安睡。
只有韩绛找了个理由先去内间睡了,只是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睡着。
苏颂自己也没睡。为了观测天空,他习惯了晚睡,甚至彻夜不眠,只在白天抽出一点时间补觉。
对坐立不安的章惇和张璪,他都觉得好笑,
以韩冈的功劳,受到重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过章惇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与韩冈生分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征兆。
苏颂推开窗户,涌进室内的寒气,顿时让人睡意尽消。
不过天上的星星又看不见了。
苏颂失望看着无光的夜空。
冬天的东京城,日月星辰总是比其他地方要黯淡许多。就连晴日天空中的蓝色,也是蒙了一层灰,远不比上记忆中的澄清通透。
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好天气。苏颂想着。
……………………
只隔了一个时辰,韩冈重新来到太后驾前。
换了一身日常的公服,行动也轻便了许多。只是心中疑惑难解,却远比脚步要沉重。
再拜而起,得到了太后赐座,韩冈坐下后就问道,“不知陛下漏夜招臣入宫,可有何事?”
“辛苦韩卿了。今日是吾的不是,以为卿家今晚应该在宫里宿直。”
听到太后这么说,韩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合适。
说自己不是宰辅,所以不能留在宫中?这感觉就是在求官了。今日之事,太后或者是无心,但他却不能不多心。
韩冈正在斟酌着怎么回覆。就听向太后又说道:“今日多亏了韩卿。若非卿家,吾母子性命不保。卿家于吾,是救命之恩。”
韩冈站起身:“这是臣的本分。”
“卿家安坐。”向太后让韩冈坐下,叹道,“可满朝文武,能尽到这个本分的不多。”
韩冈头疼了起来。这话本没什么,就是当着众宰辅的面说也一样。可现在,宰辅们都在宫中,却单独召见了自己,就架不住有心人要联想了。
“未能尽到本分的,也就区区数人。罔顾圣恩者,毕竟是少数。”
韩冈如此说,屏风后的声音,也不再追究,问道:“两府里面的那三名逆贼,一个死了,两个流放。不知韩卿觉得该怎么办?”
怎么办?
韩冈微微一怔,这让他怎么说。
白天的那么多话是白说了吗。不都是在说之后怎么办?
想了想,道:“一如既往便好。稍待时日,陛下可以静观有何不尽如人意之处。”
“卿家话的确有理。不过吾觉得国家大事,不宜耽搁延误,得尽早弥补。两府阙额,卿家自是其中一人,剩下的两个谁比较合适?”
终于明白太后想说什么,韩冈心中顿时叫苦不迭。
这话若是正常的出自天子之口,他说不得就得跪下来请罪,或是自证清白。这明摆着就是皇帝的猜忌。但出自向太后口中,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不过韩冈也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推举谁谁谁上来填补空缺,更不可能大喇喇的说一句舍我其谁。
“请殿下圣心自断,此非是臣等可以妄言。”
“卿家尽可直言,吾素知卿家为人,不须顾忌。”
韩冈口中发苦,这不是难为人吗?
进退宰执,这个权力太烫了,韩冈现在还拿不到手上。真想要应承下来,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他不是没有想法。
只是现在的情况太过顺利了,让他怀疑起是不是章惇私下里跟太后说了什么?不过只要自己看不出私心,就无所谓。
沉吟了一下,韩冈说道:“陛下可知御史?御史之用,在于绳纠百官,威慑宰辅,使人主耳目不为权臣所蒙蔽。所以御史进用,其人选便不能由宰执议论,而是御史台与内翰共荐。”
当御史台有空缺之后,就会由御史台的正副手——御史中丞、侍御史知杂事,以及翰林学士来推荐人选,由人主在其中挑选合意的人选。
韩冈相信太后肯定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他说道:“所以陛下既然属意微臣,那两府阙额,便不宜再由臣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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