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吗?”
“本心这东西,藏在身体里面,本来就是看不到的。观人论事当察其言,观其行。是非与否,岳父难道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即便一切遵循岳父想要的结果,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说军事上有个万一,也要一五一十报予天子,不管天子之后是不是会病情加重?那样的话,请皇后垂帘听政到底是为了什么?!”
韩冈排比句一样的连番反问,说起来也有了一些火气。
“外公,爹爹。你们是在吵架吗?娘说了,吵架不好!”金娘扶着门框,歪着脑袋探头进来,好奇的张望着。
“怎么会吵架?是你外公教训爹爹呢。”韩冈哈哈笑道,站了起来。
“爹爹犯错了?”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扯着裙裾跨进门来。
“你外公觉得爹爹错了。”韩冈一把抱起了女儿,和声问道,“是娘娘让金娘过来的吗?”
金娘用力点着头:“外婆和娘娘说该吃饭了。”
韩冈抱着女儿站起身,“岳父,还是先过去吧。”
“爹爹,金娘能自己走。”韩家的大女儿挣扎着下地来,去拉着王安石的手,“外公!外公!去吃饭了啦,娘娘说了,今天都是好吃的菜!”
王安石有两个孙子,九个外孙,而外孙女则仅有两个。大的那个是长女和吴安持所生,远在京外。年纪小的金娘则在眼前。虽然不是王旖亲生,但金娘活泼可爱的性子也是极讨王安石夫妇的喜爱。看到外孙女娇憨的模样,心头的怒气也如同热汤沃雪,很快就不见踪影。
“好好,外公这就起来。”王安石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撑着腿站起身,拉起外孙女倒是走在了前面。
不过拗相公就是拗相公。韩冈根本不指望王安石能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会有所缓和。
王安石与赵顼有师徒的情分在,更有知遇之恩,满朝文武之中,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已经重病不起的赵顼一边的,王安石必然是其中寥寥数人之一。
韩冈就绝对不会有王安石那样的想法。名义上韩冈得官是赵顼特旨拔擢,但赵顼用人为的是河湟,而韩冈也给予了十倍、百倍的回报,他不欠赵顼分毫。而且韩冈并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是对赵顼的背叛。
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瘫痪病人,如果只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还能维持心性的稳定。可时间再长一点,整个人的性格会变得更加扭曲,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其实现在已经有一点迹象了。普通的病人还好说,像赵顼这样的病患,怎么可能让他依然拥有旧日的权威?那可是极端危险的一件事。
深吸了一口气,韩冈跟在了后面。朝堂上的事,还有的折腾,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在北方,在西北。
从时间上算,种谔差不多也该救下了溥乐城。
对于种谔能不能救下溥乐城,韩冈绝不会怀疑。溥乐城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攻破,那么辽人也不可能再有多少成果,当种谔携银夏大军西来,困于城下的辽军指挥。就算种谔不来,韩冈也觉得溥乐城那边的辽军该退了。辽人本来就不擅攻城,顿兵城下时间稍长,士气只会打着滚往下跌。
若是种谔没有去救溥乐城,就会被吕惠卿给追上,那样的情况下,他能动用三五百人就很难得了,甚至有可能被吕惠卿直接关进大狱。
不过韩冈现在更关心的是青铜峡的党项余孽,要是赵隆能将他们彻底解决,就能让许多人少上一桩心事了。
可惜的是,京城这边离得太远了。
也罢,韩冈想着,再过四五天差不多就能知道了。
……………………
种谔身后已经不再是区区两三千骑兵,而是整整两万兵马。
叶孛麻和仁多零丁分立种谔左右,攻入兴灵之地的宋军和党项军已经汇合到一处,共聚种谔的帅旗之下。
西夏旧都的城墙就在北方的不远处。但在更近处的两里之外,是三万余从十四五岁的少年到五十六十的老者全都征发起来的辽军。从千里镜中望过去,浩浩荡荡,看不到边际。
双方兵力超过五万,这是货真价实的决战。
“三万对两万,难怪会敢出来。”种谔收起千里镜,看了看左右:“准备好了吗?”
叶孛麻和仁多零丁在马上躬身:“只等种帅的吩咐。”
“不会想着临阵脱逃吧?”种谔问得毫无忌讳。
仁多零丁语气诚恳:“我等也是大宋臣子,怎敢如此?愿效犬马之劳。”
种谔心中一声冷笑,手上却举起马鞭,遥遥指着对面的将旗:“那就证明给本帅看吧!”
注1:皇后别称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