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种建中叹了口气,请了苏昞进房中坐下:“出站之后,各路难合兵,又不便联络,只能事前先打个商量。”
“若是设立宣抚司,统管整个战局,也许情况会好一点。”
“季明兄,给你说句实话。六路诸将,还没一个指挥过十万大军。包括家中叔伯也是一样。
”种建中道,“而且陕西之地,多山谷、多沟壑,本来就不是能展开大军作战的地方。就算设立宣抚司,到了下面,还是得自行其事。将陕西缘边分作五路,难道是没缘由的吗?实是地势如此,不得已啊。平戎万全阵,河北能布,陕西可是布不开。”
平戎万全阵是当年太宗皇帝亲自设计的阵图,命河北依图布阵,是一套用十余万兵力在平原上布下阔达二十里的战阵。辽人入侵时的确不会往上撞,他们会直接了当的绕过去。
“记得当年韩子华相公领陕西宣抚司的时候,当时光是鄜延路就有十一万大军,全军兵力超过三十万……”
“那是连乡兵、民夫都算进来的数字,真正能上阵厮杀,可堪一战的禁军,一路最多也只有三五万。”有句话种建中还留在肚子里,如果将空额减去,兵力会更少,“不过这一次,如果对西夏开战,厢军、乡兵弓箭手都会上阵,就算不能与铁鹞子厮杀,拿着神臂弓守寨子总不会有问题。”
“其实可以让泾原、秦凤和熙河三路攻打兴灵,环庆、鄜延攻打银夏。两边本来就是秦凤转运司和永兴军路转运司负责支援粮秣,各自合兵也是一个办法。”
种建中摇了摇头:“季明兄,那可是兴庆府!”
苏昞怔了一下,也摇摇头,不说话了。
的确,种建中的拒绝很有道理,那可是西夏国都兴庆府。若能独占头功,就是能吃三辈子的功劳。在大功面前,谁能忍得住?不先打个你死我活,都是军纪良好了。
你要两边各打各的,秦凤转运司支援泾原、秦凤和熙河攻打兴灵,永兴军路转运司负责支持的鄜延路和环庆路攻打银夏,河东再插个花。这个计划的确是不错,但也要鄜延、环庆的将校们答应才行!
西军中的哪个将领不想站在兴庆府的城头上,哪个不想第一个杀进党项人的皇宫?那是西军将校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敢挡他们的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平淡吗?
苏昞本就是来探问客人,只是顺口说了一下如今的时事。话题接不下去,就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明天种家兄弟还要上路,也不能多打扰。
送了苏昞离开,种建中回来后轻叹了一声。他的确是拒绝了苏昞的意见,但这件事本来就轮不到他们来插嘴,至少也得是种谔和韩冈一级才有资格插话。
不过韩冈现在是什么想法,根本让人猜不透。
王舜臣如今出了事,虽然还不知道内情如何,但他这一级的武将,被捅到天子面前是必然的。
谁也说不准这到底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着打王舜臣,暗地里则剑指种谔。种建中此番联络泾原诸将,本来是要在渭州七术种谊那里过年的,就是因为王舜臣之事,才匆匆赶回京兆府,只是又在路上因大雪而拖延了行程。
还不知道韩冈听说了此事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种家故意放纵王舜臣受到攻击。种建中心中隐隐生忧。
王舜臣出身种家,被视为嫡系,甚至在河湟起家之后,还被招做了种家的女婿。后来被调到鄜延路,就是因为有这层因素在。
在鄜延路中,王舜臣表现得并不算差,只是运气不好,三年前在夏州吃了一个亏,连着几年都没有机会向上爬上一步。
眼下则是由于韩冈对展开攻夏之役的阻挠,使得王舜臣在种家内部有点不受待见。但韩冈与其兄弟相称,过了命的交情。在军中,上上下下也都给他几分面子。
但这一次的利益实在太大了,不论谁能成为先锋,整个功劳的三成都能揽到身上。尤其是鄜延路直面的银夏之地。
在三年前的横山之役中,官军其实已经攻入了银夏,甚至占据了银州,兵锋直指瀚海,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而不得不退回到横山南侧,但在离开前,官军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银州城,而动手的,正是王舜臣。
三年过去了,银夏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这是个再好捏不过的软柿子,带兵走过去就能捡功劳,谁甘心让别人捡去?
不知道天子会怎么处置王舜臣。自家叔父请求让他戴罪立功的奏章当是已经递上去了,但有多少作用却还难说。
种建中无可奈何的长声一叹,乱七八糟的事怎么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