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韩冈很满意李德新的回答。过去的旧怨的确没必要留着。
因为当年窦解做的蠢事,窦舜卿被连累的夺官两阶,不过他在军中势力深厚,用了七八年又升回来了,还求了天子的恩典,从武职转为文职。如今正在京城中,担任宫观使的闲差。
尽管品阶还是正三品的高官,但对现下正当红的名医李德新,他连句重话都不会敢说。而对于韩冈,窦舜卿更是只有躲着走的份。韩冈估计过些天他就该自请致仕,回相州老家去了,这京城可不好再留。
“过两日你认祖归宗,到时候收拾收拾,回家里去住。兄弟之间,不管过去有什么事,如今也不要放在心上了。”韩冈又说道。
李德新是铁面相公李士彬的幼子,当年来认亲,却被他的几位兄长给赶了出去。但以李德新现在的名望,不需要韩冈说话,他的几位兄长都是主动上门求着他认祖归宗。
“小人明白。”又叹了口气,李德新遗憾的说着,“若是仇师能来就好了,小人一直都想侍奉他老人家左右。”
天子本欲给李德新赠官,李德新本来打算推辞这份官职,请求转给他的老师仇一闻。仇一闻在河湟拓边时就有了一个医官的身份,但不是正经的官员。如果有了正式的官身,仇一闻的晚年也能过得更好一点。
可惜李德新被授予这份官职的理由,是朝廷承认了他李士彬儿子的身份,将荫补的官身给了他,而不是种痘的功劳——要是奖励种痘,不可能跳过韩冈——荫补的官职,只可能让给族人,不能让给外人,这让李德新很遗憾。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仇老将你当儿子看,看到你如今功成名就,会比自己做官更高兴。”
“都是龙图提携。”
“你若是没那个能耐,谁提携你都没用。”这些感谢的话,韩冈听得也厌了,“话也不多说,你下去歇着吧。过些天专门负责厚生司就要成立了,里面少不了你的一个位子。到时候有的是要忙。”
韩冈就这么闲了下来,上门拜访他的并不少,多是想帮家里的儿女早一点能种上牛痘,让李德新也一通忙活。而且也不知为什么,经常的就有人写了短笺,让仆人一起连着礼物送来,然后就等着韩冈写回帖。
得到礼物,按道理就该写回帖。就是不收,论礼节也得写回信感谢。一天总有十几起,两三天下来,韩冈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叫了随身的伴当出去打听。
他派出去的伴当,是个很伶俐的一个小伙子,才十七,其父伤了腿后投入韩家,连姓都改了,算是韩家的家生子。他名字很威风,在忠孝仁爱礼义廉耻八个字都用完的现在,代表着另一桩美德。
“龙图,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没过多久,活猴子一般的伴当跑了进来,“外面都说龙图的签名画押有安胎的功劳,只要烧成灰服用下去就行了。”
“啊?”韩冈就这么愣了半天。
自己在民间被神化的确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包拯能日审阳夜审阴,韩琦病逝,大星落于庭中,他韩冈做了那么多事,跟神仙挂上钩根本不出奇。但变成他的签名画押能安胎,这就未免太可笑了。
“龙图。”伴当嘻嘻笑着,“小人的浑家也快有身子了,看在小人一向勤谨的份上,赏给小人一个压宅的吧!”
“年终封红包,你那一份看来是不要装东西了,只要我签名画押就够了。是不是啊?”
伴当涎着脸笑道:“龙图是天上星宿下凡,签名画押都是能镇邪的。有了这宝物,没钱也甘心啊。”
韩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待家人一向宽和,倒是不怕跟自己开玩笑。
麻烦事的确不少,天天都要回好几十份拜帖,但来拜访他的高官却不多。
与他交好的章惇正被御史台弹劾,只好杜门不出。可能是受了韩冈的牵累也说不定,在弹劾韩冈被天子阻止之后,他们的精力就转到了章惇身上,看风色,不久之后章惇很可能要出外。
而另一个关系不错的苏颂,担任权知开封府的他则是陷于一桩人伦大案而无暇分身,说实话,弑母案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的确是很耸人听闻,又是事涉宰辅,牵连更多。
其他人则基本上都知道韩冈现在的情况,暂时都在观望风色。
韩冈对此则是付之冷笑。
他的行事的确触到了天子的逆鳞,不过天子眼下唯一的一个儿子却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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