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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这是也收到了宾州城搜罗一批马匹,作为运送粮草的驮马的消息。他听说之后,就连忙出了营帐。这些马一匹匹都是矮小结实,外型上与韩冈见惯的河西马和青唐马有很大区别。
“想不到广西还有产马?”不对,韩冈立刻反应过来:“都是滇马吧?”他问着苏子元。
“没错。广西的马多半是‘滇池驹’,如今世称大理马。”
滇马,后世因为茶马古道而闻名,善走山路,饶有耐力,而且耐粗饲。韩冈看这些马匹矮小的体格,作为战马肯定是不合格的。但用来在山地中驮运货物却是一等一的优良马种。
“放一半回去继续转运粮草,剩下来的留给骑兵做替换,这里也打不了几天。”韩冈围着这些滇马绕了几圈,这些马被一群陌生人围着,一点也不见受惊吓,很温顺的站着,让识马的韩冈、李信都满意的直点头,“日后打进交趾,若多攒下些滇马来运粮,倒是方便了。”
“运使说得正是。”
韩冈冲着南方指了一指:“交趾人的战马似乎也是滇马?”
这件事,苏子元倒是不太清楚了,“马不耐湿热,交趾的气候当也不能养马,多半就是从大理来的。”
何缮在旁边小心的插话道,“不管是交趾还是广源,军中所用马匹,皆是从大理贩来。只是道路险阻,加上价格腾贵,所以两家的战马数量都很少。”
“原来如此。”李信点点头。
骑乘上阵的战马,从体格、到耐力、再到脾性,每一条都要进行考核。十匹马中间,差不多也有一两匹能充作战马。所以战马的价格往往是普通马匹的十倍。昨日的战斗中,交趾骑兵的坐骑,连死带伤损失了差不多百匹左右。这一下子可就是近万贯大钱不翼而飞,想来李常杰得知后,恐怕都要哭出来了。
“广南西路这边贩马的是走哪条路?”韩冈转头又问着苏子元。
“邕州、宜州都有路通大理,不过要分别经过自杞和罗殿两部转运。没有直接道大理国的道路。”苏子元道,“川中可通大理,不过川中自产马匹,所以不多见。”
“自杞?罗殿?”韩冈对这两个地名很陌生。
“是两家西邻大理国的蛮部。罗殿在夔州路南,广西西北。其国传世久长,据说是诸葛武侯征伐南蛮的时候,就封了罗殿王,至今已经传了几十代。自杞则在罗殿南面,溯右江而上至横山寨,再往西北行十三程便至其境;自象州顺着都泥江上溯,也能抵达自杞。”
听苏子元这么一解释,韩冈差不多有点数了。大理就是云南,西邻大理,便是在云南的东侧。自杞不用说了,应该是滇东山区中的部族,所谓的都泥江,既然在象州汇入珠江,基本上能确定就是后世的南盘江,其上游也就在云南。至于罗殿,前面苏子元说其地在自杞——也就是滇东——以北,那当是贵州西南,大略在安顺市那一片。
不过将地理做古今对照,也只证明韩冈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南方的军马这下有着落了。
“广西现在没有马市?”
“没有!”苏子元摇头,神色一下又变得伤感起来,“家严旧日曾有意开辟马市,遣人去横山寨查探。本准备一切就绪后,便上书朝廷,可惜交趾贼军来袭……”
韩冈这下明白了,难怪苏子元对马事这般清楚,原来苏缄早就有所准备。
韩冈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就放一边吧。”知道李常杰不可能弄到多少马匹,他就放下心来,“日后有的是时间去找滇马来补充军中需用。”
夸奖过韩廉,将斩获的首级挂在营中显眼之处,到了午后,一名名游骑带着最新的军情从营外赶回,韩冈终于要面对侵略者的头目。
从邕州到归仁铺,走了半天还多的交趾军,前军后军连接紧密,侧翼都有防止伏击偷袭的千人队,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可供利用的破绽。
“李常杰好歹也算是名将。”韩冈立足于营门之外的一处略高的小丘上,眺望着远方,“虽然是交趾的。”
“只需两千兵马,便能直取本阵。”李信将黄金满的兵丢到一边,不服气的说着。
所谓找不到破绽只是因为兵力不足,若是手上足够的军力,完全可以直接出手碾压,或是在试探性的攻击中逼出破绽来,可韩冈手上只有八百。
交趾陆续抵达归仁铺外,离着韩冈的大营五里的距离扎下营盘。
眼见着暮色渐深,交趾军的营垒终于初见雏形。一片片营帐整齐有序,只是外围看起来还并不算坚固,李信问着韩冈,“要不要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