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动了。”
一辆辆载着宋军步卒的雪橇车就从营中鱼贯而出。原本是运粮的车辆,现在则成了运送士兵穿越雪地的工具。
种谔带来的军队中,除了几百匹挽马之外,骑兵用的战马也就五百多匹,原本是作为斥候和游骑来使用,现在下了雪,全都派不上用场。论起吃用,两万人马的宋军,比起驻扎在罗兀城内城外的西贼,耗用的粮食还要少上许多——对面可是至少有三四千匹马,而一匹战马,消耗的草料粮食,差不多能有常人的五到十倍。
不过毕竟是两万人,要想维持着补给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幸好这时候有了雪橇车。
利用雪橇车在山区运粮,比起手推车或是马骡来运输要轻松得很多。一百辆雪橇车沿着冰封雪盖的无定河就这么一路上来了,也不用像过去那般劳师动众,发动数万民夫,很是轻松的就维持住了两万大军的粮秣补给。种谔敢以一路之力发动此番大战,也有不用征发百姓的缘故。
所以种谔要等到冬天,等到下雪之后再行动。
看着载着宋军的雪橇车向着寨墙冲去,被下属急匆匆的催上了城头的罗兀城主将手脚冰冷,脑中一阵晕眩。
比起飞船、霹雳砲、神臂弓、斩马刀和板甲,在宋人的军械中,雪橇车的名气一点也不大。嵬名阿埋哪里能想到,宋人还有这样的一个招数,竟然会有着在雪上轻松运送兵员的车辆。
车上所载的宋军步卒粗粗一数估计有四五百人之多,差不多一个指挥,如果让他们在寨外下车结阵,想歼灭他们,绝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的。而这段时间里,宋人的雪橇车还能运上几个指挥冲过来。一旦让两三千名宋军步卒,开始结阵冲击已经没有了围墙的寨子,寨中守军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
连忙点起自家的侄儿,“谕密,速领军出城堵截!”
嵬名谕密听命,立刻领了一千铁鹞子出城。
“来不及了。”
在嵬名谕密尚在城门内侧整顿兵马的时候,种谔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积雪阻碍了党项骑兵的冲锋,如同在白纸上爬行的蚁蚕,一点点的挪动着。而宋军的战车同样是碾着积雪,却硬是要比党项骑兵还要快上一成。看似微小的速度差别,却使得宋军能够提前一步排下阵势,用劲弩将射得人仰马翻。
再雄峻的战马,背上连人带甲小两百斤的累赘,而且还是在雪地里跋涉,必然是举步维艰。而拉着雪橇车的挽马,则只是要拖动身后的车厢而已。尽管雪橇车在眼下,还不如平日里两条腿奔跑的速度,但来去如风的铁鹞子,更是只能落在后面吃灰。
一支支弩箭从下车结阵的宋军手上的神臂弓中离弦而出,组成的箭雨泼洒向避让转向的敌军。军寨中的守军打算展开反击,帮助出战的嵬名谕密,但霹雳砲的攻势一直没有停歇,而且还换成了能够飞溅伤人的泥弹和碎石弹,片刻之间,就在军寨中造成了数倍于之前的伤亡。
“射得好!”种朴右手握拳,一声大叫。
“西贼肯定要退了。”种建中说着。
也正如种建中所言,随着雪橇车第二次载人出寨,罗兀城头的撤军号角仓促的响了起来,嵬名谕密带出去的铁鹞子开始后撤,而营寨中的守军也从北门匆匆逃了出去,绕了个圈子转回罗兀城中。他们离开前还在营中放了一把火,只是没能烧起来。
远远望着官军冲入西贼留下来的军寨,在欢呼万胜中,种朴摇摇头:“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西贼还真是废了,与几十年前根本没法儿比啊!”
“是官军已经远胜过往。”种建中笑道。拥有神兵利器,手握绝对的优势,这一战实在是太轻松了,在过去怎么也不敢想的。
刚刚从后面上来的游师雄为人稳重,提醒道:“西贼惯使奸计,还是要小心为上。”
“的确是没到得意的时候,这些话等你们打到兴庆府再说吧。”种谔虎着脸教训了子侄两句,一指位于正前方的城池,“今日先破城,给我将罗兀城攻下来。……不管嵬名阿埋还有什么谋划,打下罗兀城就什么都没了。”
熙宁八年十月廿七,宋军收复罗兀城,并斩首三千余级,城中守将嵬名阿埋余众窜入山中。
但于此同时,三万西夏军出现在河东路的西北角、同时与西夏和辽国西京道交界的丰州。猝不及防之下,仅有不到两千守军的丰州州城,只坚持了两日便宣告陷落。麟府军救援不及,反而在半道遭遇埋伏,主将折克行苦战得脱,只能率军回镇本州、坚守待援。。
自此大宋君臣方才明了,西夏无论是对秦凤路的进攻,还是在罗兀城的坚守,都只是幌子,党项人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将辽国给牵扯进来。
就在丰州陷落的消息抵达东京的同一天,相距万里的南方,一支满载着大军的船队驶离了交趾永安州【今越南广宁省芒街】的港口,进入了茫茫南海,船头的方向……是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