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御史天天盯着,不敢上门打扰。”
“在外面让人通传一句,愚兄还能就出来了?难道天子会以为玉昆你来帮曾子宣关说不成?!”
“总不能留人口实。”韩冈辩解了一句,又笑道:“是小弟的错,权且自罚三杯,还望子厚兄见谅。”
在旱灾遍及中原,天子朝堂为此殚精竭虑的时候,市易务一案却并没有停止。只是案子的重心,逐渐转到了曾布是否欺君的事上。八月的时候,章惇一从荆湖回来,就被天子任命为市易司违法事的主审,并让他来根究曾布、吕惠卿何人所言为实。
章惇与吕惠卿关系不恶,当年将他荐到王安石面前的,就有吕惠卿一个。
章惇年轻时犯了不少事,道德名声不算好。当有人举荐章惇时,王安石本不想见他,是吕惠卿帮着说了一句话,让王安石接见了章惇。见面之后,章惇的才能轻而易举的就打动了王安石,就此成为新党的核心成员。而章惇与曾布的交情就不怎么样了,表面和气而已。
故而在章惇的主审下,曾布被贬去江西饶州。而为了平复士林异论,成了祸乱之源的吕嘉问也被请出了京城,去了常州担任知州。
章惇本也是开玩笑,韩冈要自罚,他也就陪着喝了三杯。放下杯子,他正容道:“还要多谢玉昆,今年遣了一批流民往荆湖屯田,帮了愚兄的大忙。”
韩冈摇了摇头:“当时愿意去荆湖的也就是两千多人而已,对子厚兄可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他说到这里,忽然心中灵光一闪,反过来问道:“子厚兄,你该不会是盯上了剩下的那几万流民吧?”
章惇哈哈大笑:“故所愿也,不敢请耳。”
韩冈则叹道:“熙河路也缺人啊!”
关于剩下的这几万流民如何处置,韩冈有自己想法。都是没有土地束缚的流民,以充实边疆那是最好。本想再等一等,等到十一月的时候,就可以确定剩下的流民无意返乡,那时候再行招募,当能顺利一点。
章惇眯起了眼睛:“听说洮河秋天的时候暴雨成灾,不知有没有大碍。”
韩冈道:“子厚兄你月来在中书,怎么会不知?只是洮河发水,不是渭河,隔着一重分水岭,受灾的多是蕃人,巩州那边可是大丰收。”
洮河在八月的时候发了一次洪水,规模不小,从家中来信,还有朝廷传出来的消息,都说已经闹到了要朝廷救灾赈济的地步。以旧古渭寨,也就是现在的陇西城为中心的巩州,位于渭水之滨。隔着一重髙山的洮河洪水,与巩州毫无关系,棉粮双丰收。
另外洮州的汉人其实也没有怎么受灾,当是旧麦已收、新麦未种,而棉田也收获了,只是毁了些种了白菜、韭菜的菜田,人都事先躲到了附近的寨堡中。但吐蕃人就损失惨重了。宋人在洮州的屯垦区域,如今还是主要分布于狄道城周围,至于其余河谷地带,都是吐蕃部族占据,蓄养牛马牲畜,洪水一来,人跑得了,多少牲畜来不及跑,被冲走了无数。
“如今熙河路的汉人户口已经超过两万户,根基已稳,而荆湖南路诸州县则是新辟之地,山蛮远比汉人要多……”
“趁热打铁不是更好,一场洪水,让熙州空了多少地方。”韩冈笑着反驳道,不肯答应。
“玉昆,总不能独吞吧?”章惇有些急了。
韩冈和章惇都是注重实际的官员,对他们起家之地始终放在心上。六万多河北流民,至少能拉出来三分之一,少说也有四千户。不论迁移到那一路,都是能立刻将一个新辟的州郡安定下来。以两人的性格,当然不可能放过。
韩冈呵呵的笑了笑,退让了一步,“其实流民愿不愿意迁移还是两说,须得由他们自愿,强迫不来,否则御史也不会干看着。到时候,将选择交给他们自己。”
有了韩冈这句,章惇就放下心来,他也清楚,以自己和韩冈的关系,韩冈不会反口。到时候,流民们是去荆湖还是去熙河,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将事情敲定,章惇便与韩冈痛饮起来,只是喝到一半,章惇的一名伴当匆匆赶来,附在章惇耳边说了两句,就见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韩冈放下酒杯,沉声问着,“出了何事?”
章惇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敌理屈則忿,卿姑如所欲与之。’”
“这是在说什么?”
章惇怒火阴燃的双眼盯着说了胡话的韩冈,“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