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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雷很想打他。
那是一种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嗯,洪荒之力。
他不觉活动了下手指,琢磨着如果对一个病人痛下狠手的话会不会直接把人打死,对面,裴子衡也缓缓脱去了西装外衣,随时准备揍他。
“……算了。”厉雷还是放下了拳头,“不和将死之人计较。”他才不上这个当呢,如今裴子衡绝症缠身,打了别人也是白打,估计小绫都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而假若他厉雷打伤了裴子衡呢?恐怕小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厉小雷同学怨念极了。
那边,裴子衡也才收起了揍人的架势。
他望着厉雷,说:“我不会伤害小绫,甚至可以劝她好好和你过日子,但你在我死后,不得对裴家动手,当裴家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请你出手相助——这些条件,你能答应么?”
“还真贪心。”厉雷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怎么能算贪心?”裴子衡针锋相对,“你要你最珍视的人平安无事,我也要我最珍视的家族平安无事,等价交易,公平合理。”
“好一个公平合理,”厉雷笑了起来,“被你这样一说,竟然似乎颇有几分道理,不愧是当年十六岁就临危受命继承整个家族的人……裴子衡,如果我们不是情敌,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提的条件,我答应。”
那个男人幽深的眼眸中也透出一丝温和来:“谢谢。”
厉雷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伸出手去:“君子一诺。”
裴子衡也郑重地伸出自己的手,与厉雷交握在一起:“君子一诺。”
一个女人,一个家族,未来的命运就在两个男人的这一握里交接完成了。他们都不担心对方毁诺,因为,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是同类人,肩上都担负着沉重的责任,内心深处都有要守护的东西,为此不惜代价……
裴子衡目送着厉雷离开。
原来,那个男人来,就是为了叮嘱他好好对待小绫。
如果他不得不死,那么将小绫的后半生托付给一个厉雷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胸口一阵难受,裴子衡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绫并不知道两个男人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她比以往更用心地养胎,因为孩子要跟着她在新家与裴家之间奔波上一段时间了……她化了淡妆,带了保镖,坐着保姆车去别墅区找裴子衡。
开门的是周妈,看到她,低眉顺目:“绫小姐,先生不在,您请回吧。”
夏绫问:“他去哪里了?我刚才去过一趟医院,医生说他已经回家了,怎么他没回来吗?”语调中不觉就带了几丝焦虑。
周妈摇头:“大约去公司开会了。”
“那我去公司看看。”夏绫说着,谢过周妈,就要往公司走。
周妈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绫小姐,先生的病情并未对外公布,整个裴家都还不知道,您这样无缘无故地去公司找他太招眼了,请别给他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