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夏绫把他的手拉到月光下,果然,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割伤,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有的大约是在砸碎瓷器的时候被伤到,还有一些……整齐,深长,就像许多年前她与他参加一场邮轮宴会时,发现的他手腕上那些旧伤痕一样。
只不过,这次是新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他悲恸难抑的时候,似乎总喜欢自伤。
“你疯了!”她带了哭腔骂,“夏雨都认罪了,你发什么神经!杀人的是她又不是你,都要发霉的陈年旧事了,你犯得着这样吗?!”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没听清,凑近了些,才发现他嘶哑地说:“我……对不起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那样费力。
而她,愣住了。
曾几何时,她被他****折磨,痛不欲生。那时候就连做梦都想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但盼望了那么久,他从未说过,知道她以为自己永生永世也听不到了,于是放弃了渴望,心如死灰。
如今,却在猝不及防之际听闻。
那么虚幻,荒谬。
她侧过头去,不然他看到眼角的泪痕。
裴子衡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另一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错误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到头来伤害她最狠的却是他。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
夏绫却说:“补偿?没什么能补偿的。”
她的手中,他的整个手掌和手臂都鲜血淋漓,在月光的晕染下,也一点点染上她的。她垂眸望着那些血色,轻声转移了话题:“你的伤口需要包扎,我去找医药箱。”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裴子衡一把拉住她:“小绫!”
她终于压不住愤怒,冲他吼:“你以为可以补偿吗?!你做下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拿什么可以补偿?!裴子衡,我在地狱里煎熬了整整一年,地狱啊!你明白吗!你知不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狠狠地把自己的手从他鲜血淋漓的掌心中抽开,返身冲入屋子深处。
他没有追上去,只颓然地用双手撑住地。
夏绫情绪激动,在屋子中胡乱翻找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静了些,伸手一抹,已经泪痕满面。
她草草用衣角擦了擦,望着窗外的月色,往昔的梦魇又浮现上来。
那时候,她听说王静琬死了,慌乱极了。她是那么天真幼稚,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乍然之下失了分寸。裴子衡却把她的慌乱当成心虚,认定是她犯下杀人罪行,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大吵大闹,换来的是越来越残暴的毒打和侵犯。
后来,她怕了,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理智认下了罪行。她还记得那一天,窗外阴云密布,她用虚弱的声音说:“是,是我杀的又如何?”
他伸出手去,想抱她,被她躲开了。
接下来又是一场凌虐,是对她抗拒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