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树枝的正前方,而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出,直接穿过了龙骨精魄的身体。
铜铃中黄光一闪,随即被铃铛中的黑暗淹没。
沈言昭知道,成功了。
她收起神识之树一重变化的树枝,一扬手。铃铛在空中打了个旋,绕过龙骨精魄的身体,飞回了沈言昭手中。
沈言昭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时间到了。
长夜境承受的压力已经达到最大值,沈言昭连忙想把铃铛收入储物镯子或是神识空间。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回,只得攥在左手之中。
砰——
长夜境破碎,沈言昭的神识受到冲击,狂喷出一口鲜血,铁锈味很快就被风卷走。长夜剑身颤动,发出阵阵嗡鸣。沈言昭从未感受到过长夜如此狂躁,仿佛他们是在面对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一般。
或许……是的。
暴风中有着海的咸腥,还有砂土的气息,顷刻间便将沈言昭卷入当中。
沈言昭浑身上下都不受控制,只能任自己在狂风中打转。方才被风卷起的沙子和着海水,加重了数倍,不停地打在沈言昭的身上,很快她的衣服便已经无法分辨出最初的颜色。整个人都被沙子覆盖了。
太狼狈了……
龙骨精魄显然不甘心被夺走了那一缕精魄,瞬间发出了震天的吼声,仿若金石交错般清脆,又仿佛山林中最凶猛的野兽在发出怒吼。
沈言昭无法明晰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声嚎叫中。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瞬间轻了许多,手臂已经能够动弹。她连忙催动着身上的灵力,想要一举离开龙卷风的范围。
就在这时,她神识构造出的世界中,看到了玄黄张着嘴,面色焦急,似乎在喊些什么。
风太大了,她什么都听不清。若不是她身上的痛觉不断传来,她或许会以为自己被封闭了五识。
沈言昭努力分辨着。
然后她看到了玄黄的嘴型,似乎是在说着:往上——
这时的沈言昭还不明所以。直到被一道沙柱直直地撞到了沙滩上。那是半个海滩上的细沙和大量的海水,极其沉重,撞到身上的那一刻仿佛是被铁球击中,沈言昭登时晕了过去。
意识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当中,但明显的感受到了痛觉和浑身都被糊住。无法动弹。
总是十方兽在她身上加注的力量再强大,此刻的沈言昭身体内的脏器也已经全部移位,并且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太过痛苦了,却连呻吟声都无力发出。
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却全是焚心观的事情。七岁之前的自己活得那么无忧无虑,饶是这些都是在沈言昭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她也不免觉得羡慕。
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可是。她现在身上还背负着仇恨,还有师父。
有些感觉太过深刻,无法割舍。沈言昭觉得自己一直把师父放在和复仇一样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复仇,所以她选择了来蓬莱,为师父寻找龙骨精魄。
然而到头来。在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她后悔了。
她想起了在焚心观所有的回忆,七岁之前的自己,女子之身却主持着焚心观上下千余人吃食的娘亲,笑容憨厚的赵昌。脾气火爆的观主,温柔却不怎么说话的观主夫人,曾经被当作天才的林苒岫。
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直到那一场灾难的到来。
她想要复仇,为娘亲,为赵昌,为那些不该死的人,为了自己的回忆。
沈言昭的一生恐怕都无法做到“中正平和”这四个字,她心思太重,背负太多。
她需要的是实力,而不是死在这里!
远在千里之外的墨行衍心神一动,忽然焦躁不安起来。他本在太虚殿汇报云崖的情况,但脑子忽然糊了,无法思考。
他喝了口茶,默念了两边清静经,强自稳定下心神,将云崖的情况简略地说了。
世尊、韩昔和商九霄立刻商讨起来,墨行衍则选择了离开。刚刚走出大殿,墨行衍便伸手虚空一抹,打开了空间干预,回到了归宗峰。
他用神识扫遍归宗峰,却没有沈言昭的身影。这才忽然想起来她昨日告诉了自己她要去蓬莱。
蓬莱——
难道是她……
墨行衍不敢再想,他不知道为何面对着已经成年的沈言昭时常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但无法否认的一点是,沈言昭对他很重要,比她还在十岁的时候重要很多。
墨行衍伸手再度对着虚空一抹,打开了空间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