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不干!
你不与我一同回东极虚妄之海,我就赖在你身边,你再打我,我也不走!反正父王经常把母后惹急了挨打,他也是这般赖在母后身边不愿意走的,说是挨不住打,就留不住媳妇儿!我不要!我挨得住!你别想赶我走!”
鲛人如箭般,射向君不悔的腰间,两手如触角,紧紧抱着君不悔的腰间,一副你随便打,我就是不走的无赖模样。
九尾耐不住失笑,大声哈哈,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傻小子。
君不悔根本不知道是怎样的父母养出来这么个鲛人,简直叫人无奈。
声音清冷,不容抗拒,“给我松开,你这动不动就黏上来的毛病,莫不是学了海底的章鱼,将你这一双爪子当成了触角?”
“媳妇儿,我没黏你,章鱼才会黏,我的是手,不是触角,我这不叫黏,是抱,是抱!”汐反对君不悔将自己说成章鱼,自己才不是章鱼,他松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就不是触角!
“我就要离开此处,往地狱深谷的更里面深入,你好自为之,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君不悔不再和他多费唇舌,彻底抽身离开了鲛人身旁。
偌湮隐在斗篷之中,观望着这二人。当初是汐偷偷放过不悔的母亲溜出了东极虚妄之海,才有了日后与不悔父王的相遇,以至于有了不悔,所以,在不悔心中,汐算是救了自己母亲一命,不论如何,算是有恩。尽管她自己未发觉,确实是对这小子有些不一样的。
偌湮察觉到不悔对汐的态度,虽是清冷,却带着些微纵容,即便汐几番突然亲近,动作无状,君不悔也不曾真的愤怒。想到自己在岩浆河中被暴打的情形,偌湮心中不知是甜蜜还是有些伤感。
湖边巨大的恶蛟尸骨与被碎了的皮肉还躺在地上散发着不明朗的气息,君不悔想起炼器房里老头儿给自己记下的那炼器笔记中,有提到过蛟的骨头,也算是炼器的好材料,于是迅速地将它一片尾骨取下,当做日后炼器的材料,坚硬强韧的尾巴算是蛟身上最好的炼器原材了。
收进空间指环中,随后将它的整具尸身连同碎了一地的皮肉,一同扫进湖水里,就让剩下的巨齿鱼群,将它的尸骨慢慢啃噬吧。
“我们走吧。”君不悔当先离开这片湖,烈影烈火九尾自是迅速跟上,西西里一直就在君不悔身边,不曾离开分毫,眼里只容得下君不悔一人,君不悔离开他便立即跟上。
偌湮也自然地起步随后,未回头瞧一眼这鲛人小子,虽不知不悔是否真的决意将他一个人留在此处,任他自己去寻回家的路,总之,自己是不想过分操心的。
被抛下的汐看着君不悔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脚底下的鱼尾,包裹在一圈水晕中,却不如在海底那样明亮耀眼,已是有些失了活力。
鲛人在岸上不宜久待,会因脱水而死,鱼尾也必须长期浸泡在水中,才能保证生机。此前被恶蛟囚禁在水晶棺中,又因为被当做阵眼,丧失了大量生命力。
汐没力气以这副躯体,像其他人一般,长久自由地行走,随在君不悔身边。
想了一想,只好默念禁咒,将紫金的漂亮鱼尾,化作人类的双脚,汐的脸上染着汗滴,碧色的双眼盯着自己的下半身,似乎怕念错了,鱼尾化不成双腿,幸好这禁咒虽未真正使用过,确是每个鲛人自出生起,都必须牢牢记住的术法。
谁会觉得鲛人身上会真的流下汗滴,以为不过是水珠罢了。
哪个鲛人会甘愿放弃鱼尾,放弃海底,化成双腿,奔跑在陆地?
鲛人王没告诉过他的傻儿子,这虽是必须要谨记的术法,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鱼尾化作双脚,踏在地面,之前鱼尾周身的一圈水晕自然凭空消失不见。
汐咬着双唇,幻化出了一层白底透着碧绿光泽的美丽鲛鮹,这是海底鲛人织出的美丽风景,如鲛人的美貌般,藏在海底,轻易不与人分享。
将鲛鮹穿在身上,此时,如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汐小心翼翼地双脚走在地上,慢慢跨出步子。
抬头一看,君不悔的身影已然走远,汐咬咬唇,大喊一声:“媳妇儿!”
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向着君不悔的方向激射而去,哪管刚幻化的双脚踩在地上还疼痛得很,这以双脚走路,不必在水中以鱼尾前行,对于鲛人来说,实在不自在得很。
君不悔怎会听不见他在后面的叫喊,却并未转身,实则是想逼他自知难路,回去东极虚妄之海。
与世隔绝的鲛人一族,也许皆如汐般单纯又有点蠢笨,长久不与外族打过交道,世世在安稳平静中度过,哪里适合生存在这危险重重的陆地?
可惜,偏偏这鲛人脑子一根筋,当初母亲给他这赤珠作为信物,也许不过是诱哄他不要将自己突然潜入东极虚妄之海的事情偷偷说出去,还得以在他的帮忙下逃出了海底,来到玄尊大陆。
他却偏偏相信,这就是信物。
二十年后的今日,自己与他的这场相遇,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