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入口的拐角后,脚步声也渐行渐远,最后归于宁静。
这个叛逆而又敏感的女孩,到底还是又经受一次心理上的打击,或许于她而言,这也并非一件坏事。成长,本就是件疼痛的事。
“她走了。”
耳畔,是陈云逸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容、平静。
叶晚晴心中一动,扭回头,正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瞳,“你知道?”
她动了动,想要挣脱陈云逸的怀抱,“你早就知道她来了,是不是?”她不自觉地带上责备的口吻。
男人的怀抱微紧,近在咫尺的薄唇呼出一阵热气,沉默片刻,漫不经心地吐出几个字,“是,她刚来我就知道了。”
就在叶晚晴惊愣之时,他滚热的唇又贴在了她的耳边,缓缓说道,“媳妇,我只在乎你一个就够了,别的女人怎样,我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我只要你。”
陈云逸磁性而沙哑的嗓音,充斥着压抑的渴望,带着男人特有的刚毅与坚定。
叶晚晴的心莫名悸动,荡起层层微澜。不知怎地,霎时间她竟想起戒毒期间,她与这个男人相拥而眠,被他无微不至地照料,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再说了,她是老鹰的女儿,没那么娇贵,你用不着替她担心,她是个坚强的女孩。”陈云逸换了轻松的口气又说道。
叶晚晴扬起唇角,一股暖流徜徉心间,化为一腔的柔情,似岁月之静好,舒缓了郁结的心神。她轻轻抱住陈云逸的腰,精壮紧绷的肌肉猛然一震,危险气息渐浓。
她坦然地把头枕在陈云逸的肩头,蓦然发觉,有一个坚强而宽厚的胸膛可以依靠,未尝不好。
“老鹰的情况很不好,你说,他会死吗?”难以启齿的话一旦出口,便变得没那么可怕。
“不会!”陈云逸答得斩钉截铁。
叶晚晴一愣,随即抿唇浅笑,“咱们回去吧,说不定,老鹰已经出来了。”
……
陈云逸的话果然得到了验证。
经过十一个多小时的手术,老鹰的命保住了。
凌晨两点多钟,老鹰被推出手术室,人仍处于麻醉状态。
手术室的门一开,钱丽立刻焦急地冲了过去,在得知老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她激动地握着那名男医生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谢谢二字,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老鹰对她而言,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男医生有些歉疚,他紧接着说的话,又让钱丽呆愣当地,不知所措。
车祸发生时,老鹰的头曾遭到重创,虽然已经做了开颅手术,但他颅内仍有淤血未清理干净。并且,淤血压迫了周围的神经,导致老鹰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苏醒。
至于淤血什么时候会被吸收、消散,他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换句话说,老鹰能否醒过来,只能看他的造化。
“你的意思是,叔叔成了植物人?”
叶晚晴维持着冷静,直视着医生的眼睛,把钱丽想问又不敢问的话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医生沉吟片刻,“也不能这么说,这位患者的身体条件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如果能坚持留院治疗,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他说完,转而对钱丽又说道,“而且,如果患者的家属和朋友能每天来陪他聊聊天,讲讲他感兴趣的事,或者是挑他喜欢的书读给他听,说不定,对唤醒病人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类病人被唤醒的病例,还是有过一些先例的,你们应该对他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最关键的就是,你们要坚持,不能中途放弃。”
“好,好。”钱丽忙不迭地应着,又燃起了希望。
程琳垂着头,沉默地跟着去了病房,一双通红的秀目,只盯着床上的父亲看,对母亲和医生置之不理。
叶晚晴给老鹰订的是单间,里面有两张床,还有一个双人沙发,可以给陪护人员休息之用。
她提议钱丽带程琳先回家睡觉,今晚由她来照顾老鹰,待她们休息好了,第二天再来接替她,她是担心钱丽和程琳的身体经受不了这一系列的惨痛变故,老鹰没醒,她们先倒下了。
可她的话才一出口,站在病床旁,始终一言不发的程琳突然拒绝道,“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陪我爸,你们都走!”
女孩扬起坚毅的下巴,眼神执着而坚定,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陈云逸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女孩浑身散发出刚烈的气场,骄傲的身姿,如同西风中一棵挺拔的白杨。
这情景,让叶晚晴不由想起初遇程琳的那晚,女孩穿着崭新的迷彩军装,英气勃发,一路朝她走来,那时,她就觉得这个女孩有股子军人的气质,她果然不愧是老鹰的女儿。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她尊重程琳的选择,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递给程琳。
程琳望着叶晚晴手中的洁白的名片,嘴边扯出一抹讥讽。当初,她是多么渴望知道叶晚晴的姓名,多么渴望了解她究竟是谁,和陈云逸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如今,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一切都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最终,是她的冲动把一出闹剧变成了悲剧。
她不敢想象,那个自作多情的自己在陈云逸眼中是多么滑稽,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在叶晚晴眼中是多么可悲,她现在只想抛掉所有的干扰,做回自己,陪在父亲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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