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连管委会的书记王增明都来了,还有计生局的局长薛志彪和副局长张伟权。
见林安然进来,张伟权是熟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最令林安然惊讶的是,紫荆花集团的老总、目中无人的卫国庆,竟然也在场。
会议开始后听了十几分钟,林安然总算听出了个所以然来。
原来白泥村由于村子较大,里面的计生工作一直由本村的妇女主任和计生专干负责,卫国庆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村里的事务,更不喜欢有人经常进村逐户检查,所以向市和管委会提出,由村里自行自查,登记好台帐交给鹿泉街道参考使用。
这种独立管理的模式并非卫国庆独创。一些驻滨海市的大型中央国企也是采用这种模式进行工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确实有利于工作开展。
鉴于卫国庆身份特殊,市里同意了他的做法。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细节,央企毕竟是央企,有着完善的管理制度,而且人员组成都是职工干部,相对素质高一些。而白泥村村民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况且在白泥村里头十几家村办企业里工作的还有将近三千多个外来人口,光靠一个村委的妇女主任和两个计生专干又怎么能忙得过来?
百密一疏,今天省检组的考核员偏偏挑了白泥村进行抽检,更糟糕的是,在一户院子里竟然发现两个大肚皮,都不在登记台帐上,属于漏登。
对于何阿金这种脾气暴躁的人,早就忍不住了,在会上直接就呵斥卫国庆:“卫国庆,你老母个X,我昨天还到你村子里去问你的手下,说检查仔细没有,登记齐全没有!你他妈的还拍胸口跟我说没问题,今天你给我来这么一出,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林安然大吃一惊,何阿金公然在会上骂卫国庆,以这土皇帝的性子,岂不是要翻桌子了?
又忽然明白何阿金为什么年近四张了都嫁不出去,换做自己,也实在没法消受这么个张嘴就吐脏字的女人。不过何阿金二十来岁开始进居委,做了十几年的居委工作,整天都是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居多,没点这种男人霸气,实在也是做不好工作。
没曾想,卫国庆竟然没有发火,还笑眯眯劝慰何阿金,说:“阿金书记,别那么冲动嘛,你坐,你坐,坐下来好好谈嘛。这事的确怨我,那两个大肚皮也不是一直都在我们村里,是那户人的亲戚,是昨晚才匆匆住进来的。”
他舔了舔嘴唇,大而黑的眼珠子一转,说:“其实这里面你们政府也有责任,不是你们这段时间到处赶人,都让群众没地方容身了,他们能投靠亲戚吗?我村里这俩个大肚皮,其实户籍都不在我们村里,都是鉴江县那边被赶得没地儿住了,才跑过来投靠亲戚住两晚上,没想到这么衰,偏偏就被逮到了!”
何阿金又按捺不住了,骂道:“去你妈个大X,你说刚来就刚来啊?就算是刚来,也是流动人口,我们没登记也是我们的错,这下子你可把大家都害了,你当然无所谓,大不了不当你个村支书,我们街道就被你整惨了!”
骂完刚准备坐下来,忽然又觉得不解气,又补骂了一句:“卫国庆你就是个狗日的!”
王增明见俩人争辩,一拍桌子,说:“像什么话!都别吵了!问题出了,现在就看怎么解决,我一大堆事等着做,抽时间来这里不是看你们俩推卸责任的,是要听你们怎么解决问题的!”
林安然问坐在边上的民治居委会书记赵彩凤,说:“阿金怎么好像谁都不怕?连卫国庆都有点怕她?”
赵彩凤扑哧一笑,说:“阿金的泼辣是全市都闻名的,算是最强悍的居委会书记。咱们这种人,升到这位置都到顶了,谁怕谁,我们可不怕当官的。说起卫国庆嘛,早年卫国庆还没发家时候,老婆超生挺着个大肚皮,被阿金查到了,阿金可怜他,自己掏腰包给他付的首期超生费,卫国庆的那个独子才能落户。”
“付首期?”林安然听了觉得奇怪,说:“这计生罚款还有分期的?”
赵彩凤笑道:“林主任你还是不熟悉我们计生工作嘛。谁说计生罚款不能分期,你以为个个都能一罚就全款?人家没钱你还真把人家关一辈子啊?这也是一种折衷的办法,首期一般的比例是总额的三分之一或者一半,之后嘛,每年读书或者办别的手续时候,再卡一卡,每次让超生对象交一点,就这样了。”
“唔……”林安然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卫国庆怕是欠着阿金的恩情了吧。”
赵彩凤说:“没错了,所以卫国庆谁都不放眼里,唯独对阿金是最尊重的。”
这时候,场上的计生局长薛志彪说:“按照以往惯例,事情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提个建议吧,由卫总你这边出十万元,鹿泉街道出资五万元,派人到省里公关一下,只要管着这次考核的计生委领导点头,事情是可以摆平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全省都这么搞。”
卫国庆原本想反驳,可扫了一眼,看到何阿金冒火的眼睛,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嗫嚅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