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黎明之时,从都里镇出发的庞大船队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缓缓靠近了登州蓬莱城外的海路码头。
这一次海上行船的运气不好不坏,海浪比往常要大,但所有船只都安然抗了过来。
但在海浪的冲击下,自然没什么舒适感可言,甚至说得上是身心疲惫。
罗一不是神仙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自然也会感到疲惫。
但是因为心中的焦急,罗一早早就站在了船舷的一侧。
更是在他所乘坐的旗舰刚刚靠上码头搭上跳板,便迈步上去几下就跳到了码头上。
罗一之所以这样急着下来,一来是早些询问一下河南站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二是近卫军全都下船经过短暂的休整后立刻直扑洛阳。
不过还未来得及将军令传达下去,看到不光是跟周胖子一同从剑南过来而留守登州的依德群等将领迎了过来,还出现了河北叛将尚可孤的身影。
甚至是后边还押了一排身材矮小的俘虏,只粗略看上一眼就能断定出这些俘虏是出自是倭人。
这让罗一立刻明白他到底还是来得晚了,下意识的先是皱巴了几下脸,随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一大早冷哈哈的,都不用行什么虚礼。”打断要见礼的众将,罗一先是对依德群等人挤出一丝笑意,“一大群,你们做得不错,更是有心,这个情义我记下了。”
依德群哈哈一笑,“没有郡王可就没有今日的依德群,您这话可说得远了。
此外,时隔三年多再次听郡王叫我的外号,真是让人喜欢。”
罗一用力拍了拍依德群等剑南出身将领的肩膀寒暄了几句,便走到了显得有些拘谨的尚可孤跟前。
“别绷着个脸,看到你出现,我比你心里还发紧。”
看到尚可孤脸色变得更加紧张,罗一抬手揉着眉心道:“这话的意思又不是不愿意见你,更不是不欢迎你的弃暗投明,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当初在土护水取胜后,与我吃酒时是个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唯独是安老九太可恨,这样行事实在是太气人,等我见了他看我不扒了他皮。”
“郡王莫要恼怒,九郎君也是无奈之下做的这个决定,而且大家也都有此意。”
耿直的尚可孤替安庆和说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递给了罗一,“滞留在沂、泗两州的倭人、新罗人以及靺鞨人已经全部伏法。
蒙阴大营中有降兵五万二千,泗州大营有四万降兵。
这是降军账目,请郡王过目。”
“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说话还那么直。”将账册接过在手里掂了掂,罗一摇头道:“你该知道这只能代表你们的诚意,并不能算作军功。”
尚可孤点头应道:“如此行事,就是为让郡王看到我等诚意。
此外,东境三国之兵能降得如此干脆,皆因挂了辽东的旗帜。
即便给功勋,我们也没脸面去要。”
罗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说河南现在是什么状况,下一步你们又有什么打算。”
“他们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再向西用兵,在你这个新帝面前争些功勋罢了。”
尚可孤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尚客从人群后挤过来先说了一句,随后抬手指着罗一冷声道:“你如今的权势比陛下与上皇还要隆盛,现在你可满意了?或是如你的心愿了?”
李尚客的说辞,瞬间让气氛冷了下来。
依德群等将领目光更是冷冷地盯向李尚客,并且将手压在了刀柄上,做好随时抽刀砍过去的准备。
“能够落到如今的状况,该是由我来问你是不是满意才对。”
看到李尚客与记忆中相比,不是瘦了一星半点,而是瘦了几大圈下去,罗一心里非常复杂。
沉默了半晌开口应了一句,罗一先让隐隐围住李尚客的麾下退走。
随后对李尚客边挥手示意一同走走,边缓声继续道:“自打开战你就窝在河北与河南,到底是怎么到了今日的你比我还清楚。”
“确实比你清楚,现在河南的百姓已经有把你当郡王看待的了。”迈步跟上罗一,李尚客扭头仔细打量了几眼,目光满是痛苦与复杂道:“我有错,你也有错,错若分大小,还是…”
“还准备着我和同归于尽?”
眼角抽动的打断了李尚客,罗一有些气恼道:“遇到问题你除了这个解决办法,就想不出其他的了?
还有,能不能不要总是以己度人,总你认为你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
你认为要发生的事情就一定要发生。
那些都是你自己以为的好吗?”
罗一看到安庆和传信对周口口下的军令只是气话。
毕竟近卫军已经从银山城开拔向大黄水,这样折返回来是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一天一夜就赶到都里镇。
更何况大军渡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提前要准备的也不少。
前后用了十一天近卫军才全员上船向登州开拔。
如果算上渡海的这两天,从接到信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十三天。
依德群或是登州的都水郎没有第一时间将各处的信件给他,
并不是疏忽,是没人传信过来。
而为何没人传信,罗一不用猜都知道王玄志与李泌都在美滋滋的看着叛军的表演。
甚至河南道这边的百姓如此疯狂,很有可能是这两个货联合了余承泽,硬生生搅合成这样。
罗一对此其实又气又恼。
李尚客这个时候又凑过来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碎碎念,真的让罗一有些受不了。
吐槽了几句,罗一停下脚步,脸色阴沉道:“我这么快赶过来,就是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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