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依照承王殿下的权势地位,还有人品相貌,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用的着把一个蒲柳之姿的女人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这女人不定会什么妖术,才能把承王殿下迷的团团转。
绿晗越想越觉着,就是如此。一面对着镜子再三观看自己的面容。怎么看,都觉得比主屋的那个女人,美貌许多。
绿腰听到这话,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规规矩矩,本分做自己的事。
绿晗见她哑巴一样,一言不发,只知道做事,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双眼狠狠瞪她一眼,拿了东西,扭身离开院子。
绿腰听到她摔门的声音,头都懒得回一下,继续安心做事。
第二日管理,一早起来就看到下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手中拿着漂亮的花灯,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活动。
她一时好奇,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
梁融恰好走进院子,看到关离,走上前来,温柔道“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大夫可是交代,你这身子骨要多多休养。”
关离没有回答他,反而指着那些下人,问道“他们在做什么?你是要举办宴会吗?”
梁融回头看一眼忙碌的下人,宠溺摸摸关离的头“你忘了,明日是女儿节。”
关离微怔,想不到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女儿节。
所谓女儿节,其实跟七夕差不多。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唐朝那么开放,但也比她那个时代的宋明清,要好上许多。
闺阁中的小姐,只要有下人陪伴,就可以在大街上行走。普通人家的女儿就更没有顾忌,甚至可以抛头露面出来找事情做。
可惜这个时代对女性也相对宽容一些,寡妇再嫁,众人也是乐见其成,并没有强调女子要为谁守贞洁。
节操当然是看中的,男女大防也是必然的。但绝不会像某些朝代那般,立贞洁牌坊,逼着女人为一个一个男人守一辈子。
但即使开放,他也没有开放到男女可以相互私订终生,自由勾搭的地步。婚姻嫁娶,仍是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在这种礼教之下,女儿节又是一个全民开放的日子。
每到这一日,男男女女都可以随意在街头上行走,尤其是夜晚的花灯会。
年轻的未婚男女在街头偶遇,若是看对眼,便可使媒人上门提亲。
若是双方的长辈都同意,自然喜闻乐见,当场为他们定下婚约。
而更多时候,这些男男女女会点着河岸,放些河灯,祈求自己有一段好姻缘。
来到这里好些年,关离最初还小,谈不上婚嫁。每年的花女儿节,苗叔苗婶便带着她跟妞妞,在街头巷尾看各种杂技表演,吃着各种小吃,肆意玩耍一天。
如今她到了可以嫁娶的年纪,苗家夫妻却已不在。不过半年时间,关离却觉得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她有些向往,试探着问梁融“那这么说,明晚大街上一定很热闹?”
这段日子,关离第一次露出如此向往的眼神。很像她从前,满身活力的样子。
梁融情绪微动,霎时间忘了反应。
关离见他怔怔看着自己,继续小心试探问“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明晚的热闹?”
这段时间,梁融忙里忙外,一方面是为了收拾南海残局,安插自己的人手,好将南海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另一方面,不断清理章平侯还有汾王残留的势力,稳固自己在南海的根基,力图为大哥形成最强大的保障。
但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梁融对关离醒来之后的反应有些不安。他难以想象,自己若是第三次失去她会怎样。
所以他派了重兵,将整个府邸层层把控,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不要妄图想飞出去。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觉得不安,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关离放在眼前才好。
关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有些向往那些很久不见的热闹。她殷殷期盼,双眼水汪汪的,让梁融怎么都不忍心拒绝。
到底舍不得她难过,梁融宠溺捏捏她的鼻子“好,明日我放下一切,陪你出去走走。”
难得她提出要求,让她开心,没有什么不好。
关离得到满意的回复,忍不住开心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你真好!”
这句话实在有些久违,梁融先是一愣,然后紧紧抱住关离。这一刻,梁融觉得从前的那个阿离又回来了。
他觉得很快乐,没有什么比阿离能够恢复原状,更让他开心。
原来只是让她出去玩儿,就能让她如此,早知道,他还费什么心思,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观宇那小子的建议,没有一条可用的。
见梁融情绪很好,关离又问“那个钥匙,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那把钥匙,便是当初那把交给梁融,镶嵌着粉红色钻石的。
关离当初之所以来找梁融,就是为那把钥匙。只是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不知不觉两个人并纠缠不清。
梁融曾经哄骗她说,要等上一个多月才能拿到钥匙,如今已经过去三月有余。
梁融没想到,此刻她会忽然问这个,神情闪烁一下。温柔道“好,他们明天应该就到了。”
关离闻言点点头,不在追问。只是安静靠在梁融怀里,不知想些什么。
观宇再次赶来,有事叫走梁融。梁融恋恋不舍放开关离,嘱托她一定要好生休息,明日才可以带她去。
关离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便转身回了屋子。
可到了中午时分,下人来报,说有人想见关离。
能通过层层报备送消息到她这里,可见是经过梁融默许。此时此刻,能让自己见的人,应该是熟人。关离也不多问,径直让下人引那人进来。
等人出现在院子,关离才有些紧张,她站起来,有些忐忑道“纱姑娘?”
当日师父惨死,纱姑娘对她恨到极点,想不到今日还愿意来见她。她十分不安,不知道纱姑娘前来,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纱姑娘紧紧盯着关离,看了很久,才神情复杂说道“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关离微微一愣,立刻回声让绿腰下去。绿晗总是在偷懒不在身边,关离都已经忘记这么个人。
绿腰有些犹豫,但关离十分坚持。她不安,抬眼打量一下眼前面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是恭敬退了出去。
纱姑娘等人走了,才走过来坐在关离对面。关离紧张的搅动手指,不安看着她,十分心虚愧疚。
“你不必如此,我今日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道歉的。”纱姑娘自发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也自己倒了一杯。
“道歉?”关离诧异,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来道歉。
纱姑娘点点头,十分诚恳“那天是我情绪激动,迁怒你了。飞哥的死,其实怨不得你。”
关离愣在当场,傻傻的看着纱姑娘,不知如何接话。不怨她又该怨谁呢?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你师父的事真的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过自责。”见关离要反驳,纱姑娘抬手制止她,继续道“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安慰你,也不是哄骗你。”
“我也是听蒲先生说,才知道飞哥哥当年虽然从绛途镇逃出来,但是也中了那种毒。蒲先生找到他的时候,因为拖延得太久,毒已经无法根除,只能想尽办法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想到这里,纱姑娘苦笑一声“我那畜生父亲做的孽,到头来,还是报应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