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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姑娘瞪他一眼“小毛孩,不要调侃老娘。”
梁融轻笑摇头,不再言语。
到了夜里,宴会如期而至。
观宇跟在梁融身后,目不斜视看着这繁华的宴会。连串的花灯照亮了整个花园,下人们来来往往,恭敬地上着菜品酒水。空地上,请来的歌妓乐班子卖力的演出,好不热闹。
承王是朝里的亲王,他的身份自然居于上座。
众官员陪侍在两侧,恭恭敬敬的等待承王到来。随着下人一声高喝,贵宾承王姗姗来迟,众人皆站起来,礼拜承王。
梁融安稳落座后,才让众人平身起来。“今日乃是宴席,不是议事,众卿放松些。”梁融说完,看一眼章平候。
章平候会意,跟着笑道“多谢殿下美意。”众人跟着高呼,才回去落座。
等众人做好,章平候才看一眼管家,管家拍拍手,一群穿着美艳的歌妓偏偏而入,为众人表演歌舞。
“殿下,这是南海的特色,您尝尝。”章平候见菜上好,指着一道摆盘精美的鱼脍,对承王道。
承王凝视那道菜,不着急吃,反而问“这是何菜,劳烦侯爷介绍介绍。”
章平候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道菜,名字并无特别,就是叫生鱼脍。只是这食材十分难得,用的,乃是野生的鰤鱼。此鱼又名黄甘,肉质紧实,脂膏丰富。品尝起来,鲜嫩甜美。用生吃之法,最得其美味。”
“只是这鱼实在难以捕捉,是以价格甚为昂贵。”
梁融闻言,来了兴致,用银簪筷夹起来一片,正要入口,却被一旁的观宇打断。“殿下,还是让小的先尝尝。”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看过来。
章平候面上依旧挂着微笑,眸子里是谁也看不出破绽的镇定。梁融扫视一圈周围人的神态,故作不悦训斥他“放肆,章平候眼前,岂能容易胡说八道。”
观宇却毫不在意,跪在地上,十分尽忠职守。“殿下恕罪,出门在外,还是多注意安全的好。属下这也是怕有人乘机图谋不轨,害了殿下。”
梁融闻言瞪他一眼,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怎么,你这话是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谁还敢害本王不成?”
他这一拍,吓的歌妓都不敢跳舞了。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下人们一个不敢动弹。
观宇却依旧不肯退却“殿下恕罪,奴才也是为殿下的安危着想。那万先生不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刺杀了吗?如今凶手都还没找到,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已有所指。
承王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章平候。“侯爷,这奴才一说,本王倒想起来了。临行前,父皇千叮铃万嘱咐,一定要亲自见一见万先生。可这一进城,就听说万先生遇刺的事。”
梁融似笑非笑看着章平候“侯爷不解释一下吗?”气氛有点僵硬,众人大气不敢出。承王殿下,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万先生遇刺的事,只有少数几个章平候府的人知道。所有消息全面封锁了,还以为这位王爷没有提,就是不知道。如今来看,他早就有打算了。
章平候顿时站起来,面无表情走到梁融面前。跟梁融对视几眼,众人都紧张的不行。正当观宇戒备着,担心他发难,章平候却猛然跪下,给梁融磕头。
“殿下恕罪,臣罪该万死。”那磕头的声音响的很,听见的人都觉得疼。
梁融见此,神色不明道“侯爷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万先生当真不测了?”尾音最后一个字,声调转变的冷厉,身上威压一下子释放。众人不觉垂下了头,不敢直视。
这位王爷,可不是只知吃喝玩乐的棒槌。
气氛有些低压,众人战战兢兢,担心看向章平候。
章平候艰难道“回禀王爷,万先生的确遭遇歹人谋害,庆幸的是,经过名医诊治,先生已经转危为安。只是身体仍然虚弱,正在别院静养。”
梁融阴沉着脸,并不叫章平候起来。继续问“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谋害先生?”
章平候还没张口,梁融又道“本王听说,万先生是在许容县书院讲学的时候,遭遇的不测。”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看一眼周围“许容县的褚县令,今日可在?”
众人凛然,褚县令一家死于非命的事,外面的人不知,他们这些地方官怎么会不知。如今许容形式复杂,已经被封锁。那里的消息,外边一概不知。
见无人应答,梁融冷笑“怎么,本王的宴会,褚县令这么大的架子,竟然不来?”
“殿下恕罪,褚县令他不是不想来,而是.....而是他来不了了。”章平候放低身子,小心翼翼回答。那姿态,任谁见了,都认为他在害怕。
梁融拿着酒杯把玩“哦?怎么来不了了?”
“还望殿下明鉴,褚县令父子一夜之间,被人屠杀了满门。”章平候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殿下,你可要为褚家做主啊,那贼人血洗县衙,鼓动百姓冲进县衙打砸。不仅将褚家父子的人头挂在城墙上,还.....还连褚家不满周岁的稚子都没放过。”
“可怜褚大人鞠躬尽瘁,为朝廷苦苦治理许容县,竟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实在死可悲可叹!!”
章平候说的声泪俱下,将褚县令的死状描述的十分凄惨。若不是梁融早已有所觉察,差点就被他骗过了。
梁融闻言,一拍酒桌,大喝道“混账,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该谋害朝廷命官?简直罪无可恕。”
这时,便有人站出来跪下道“殿下容秉,那谋害县令的贼人,便是当初谋害万先生的刺客。”
“这姓苗的一家人,伙同刺客谋害万先生不说,在褚县令抓住他们的时候,还殊死抵抗。褚县令当场将贼人诛杀,不想,却招致贼人更大的报复。那苗家的侄女关离,竟然夜入许容县衙,屠杀了褚家满门。”
“此等穷凶极恶之徒,还请殿下下令,将她捉拿归案,以正效尤。”这官员说完,其他官员纷纷站出来,跪地求承王为褚县令一家做主。
梁融心里冷笑,传闻南海众官员上下串通一气,他还有所怀疑,如今看来,这事真真的。难怪这么多年,王都里的人谁来了,都撕不开南海的口子。
他不顺着这帮家伙的话往下说,而是转声问“那许容县如今情势如何?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无人上报朝廷。”
想挖坑让他跳,也得看看自己乐不乐意。
章平候低垂的脑袋看不清神色,哭道“殿下恕罪,事情发生没多久,微臣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一得到消息,微臣就往王都里去信了。如今.....”他哽咽一下“如今许容县被贼人占领,情况不明啊。”
“什么叫情况不明?”梁融站起来,怒道“你身为南海转运使,又是世袭侯爵。南海的事,你竟然敢说不知?”
“殿下恕罪!”章平候再次磕头“殿下有所不知,那贼人杀了褚县令一家还不算,竟然还占领了许容县,大有占地为王的架势。微臣派去的人,是有去无归。无奈之下,微臣只能封锁了去许容县的路,等待朝廷的决断啊。”
转运使没有调兵之权,地方官员调兵,必须要经过朝廷。章平候的说辞并无问题,他这可是按照朝廷的制度在办事。
梁融不能抓着这一点不放,心里更明白,今日这事挖到这个程度,也就不错了。剩下的,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