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般的眼神

又恢复了红润的气色。

    永安方丈沉吟了会儿，才拈起一段尘封已久的旧事娓娓道来。

    “妳是那小子看中的人，既然如此，这段往事，我便该亲口交代。”他郑重地说道。

    永安方丈和墨云霄的关系，要从上一辈说起。

    他自小是个孤儿，被云老爷子收养，算是云嫣然的义兄。

    当年的白马寺住持是个方外高人，和云老爷子也是旧识，见他颇有天赋，就收了他当外家弟子。

    先帝带着云嫣然回宫封妃时，他人在白马寺闭关学艺，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某一天，白马寺住持神色凝重地要他回云家一趟，他匆匆收拾行囊赶回家，等着他的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而是百来冢青坟。

    原本与世无争的云家庄，竟一夜之间遭到血洗屠杀，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无一幸免。

    就连偌大的庄园也被烧个精光，只剩下断垣残壁，无处话凄凉。

    他双目赤红，悲愤交加，找上官府里的熟人打听，才知道云家的女儿入宫为妃，宫里封赏的金银财帛遭到贼人觊觎，才下此毒手。

    而那几群胆敢顶风作案的盗贼，早已被斩首伏法，以告慰云家族人在天之灵。

    永安方丈即刻带着云氏一族的牌位启程赶回京城，千方百计想见云嫣然一面。

    他只是个养子，说什么也得将云家的牌位交到她手里，也算全了云老爷当年收养他的恩情。

    谁知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一介平民，想见到云嫣然，简直比登天还难，只好回到白马寺，苦思对策，一边等待时机。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天比想像中还要早到来。

    先帝带着皇后与妃嫔到白马寺上香，为当时病重的太后祈福，深受圣宠的云妃也在其中。

    永安方丈寻了个空隙，终于见到云嫣然。

    当时她已有身孕，依旧绝美出尘，但似乎心事重重。

    云嫣然不肯接下云家的牌位，双膝跪地对着永安方丈磕了三个头，凄然道，“嫣然愧对云氏一族，来日必将亲自谢罪，还请义兄代我供奉牌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那是永安方丈最后一次见到云嫣然。

    他既已无牵无挂，便云游四海，走遍了边疆四国。

    数年后，当先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圣国，他匆匆回到京城，才得知故人早已香消玉殒，云氏一族的血脉，只剩下云嫣然的儿子，也就是墨云霄。

    思忖良久，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仗着艺高人胆大，接连几个夜里摸进皇宫，终于找到墨云霄的下落。

    永安方丈停下来喝了口茶，斜眼睨着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墨云霄，语带调侃地说道，“屁点大的孩子，脾气倒是不小，一身傲骨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那孩子的模样，不过才三、四岁，就有着孤狼般的眼神。

    见着一个陌生人深夜出现在寝殿，竟毫无惧色，也没有大声喊人，只冷冷的问他意欲何为。

    当时永安方丈劈头就说道，“我是妳母亲的义兄，按辈分你该叫我声舅舅。不过你的身份是皇子，我担当不起，今夜入宫，只是想看看故人之子，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