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男人,让人高不可攀的仰望。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敢撄其锋。
但是当墨云霄静立在殿内供奉的莲位前,凝视着座上高高悬起的画像,峭立的身影却有如笼罩着万年孤寂。
那幅画看起来有些年头,经年香烟缭绕供奉,画纸边缘已微微泛黄。
画上的女子站在山崖边,云黄色纻罗缦衫衣带飞扬,飘逸如清风明月,高高堆起的云髻簪了一支玉流苏,身姿翩然若仙。
那女子的美,若是只一幅画就如此惊心动魄,很难想像其人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墨云霄和她极其相似的眉眼,已经说明了那女子的身份。
“榕榕,来。”
他回身淡然一笑,朝着慕榕伸出手。
她毫无迟疑地走上前去,紧紧握住男人的大手,很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温暖他冰封在雪山之巅的心。
虽是供奉莲位,除了那幅画,却没有任何牌位,也不见书写姓名,就这么孤悬在古刹偏殿,正对着碧波潺潺的湖。
慕榕很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敢打断男人的思绪,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墨云霄沉默良久,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明日是母妃的生辰,她叫云嫣然,若是我不姓墨,便是姓云,所以当初也不算对妳隐藏姓名。”
他唇角勾起的笑弧,隐去了太多的哀伤,反倒让那抹笑显得飘渺,漫生几许凄凉。
慕榕轻轻一笑,颔首道,“嗯,云霄。”
她一个人的云霄。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大手,仿佛能从相连的手心汲取说下去的勇气。
“母妃十五岁那一年,父皇微服出巡江南青鸢山,却在途中遭遇暴雨落难,被她的族人所救,后来父皇就带着她进了宫,封为云妃。”
美人横空出世,让原本就不安宁的后宫激起千层浪,众人皆议论纷纷,以云妃的惊才绝艳,怎可能是出身自山野荒村?
于是各种阴谋诡论不胫而走,有说她是四国的奸细,伺机送到天圣国君面前,用以迷惑君王,乃惑国妖妃。
钦天监亦指证历历,说是星象紊乱,云妃一入宫,将彻底改变天圣国的命运,虽说福祸相依,难以定论,但可想而知的是朝堂之上,也因为一个女子动荡不安。
云妃似乎对流言蜚语都不萦于心,守着一方月华宫,整日养花莳草,写诗作画,仿佛重重宫阙对她来说,不过是难以横渡的万水千山。
既来之,则安之。
先帝对云妃的痴迷,足以让她在后宫立足,但反之也是双面刃。
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最廉价的也是女人。
云妃避门不出的小日子只持续到她怀上身孕。
身为帝王的宠妃,要是生下皇子,恐怕天圣国的权力核心将一夜重组,后宫的妃嫔无不人人自危,就巴望着云妃肚子里的那块肉出什么意外才好。
但先帝对云妃和龙胎稀罕得紧,深思熟虑过后,指派皇后亲自照料,等于把云妃的安危跟皇后的地位紧紧捆绑。
要是云妃和腹中的骨肉出了什么意外,皇后也将难辞其咎。
但无论多么小心,憾事依旧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