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辈,相比之下能弃生为百姓的人是伟大的。
老余竟湿了眼眶,如今想为他做些什么都办不到,老余下了马车,实在不想陷入这压抑的气氛,也只能为他乞讨,让他如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这时马车的后方出现了一队人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前方,远远的是一条线,车马先行,车后是大队的官兵,缓缓驶来。
老余为长今感到欣喜,想到他要不行了,就自己跑了上去,“救人啊!救人啊!”
车内,长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旁边就是那个官兵,为他捂住被刺穿的地方,血液已经流的到处都是,那个官兵是满脸惊恐,面对一切他无能为力,对于长今的执拗他也只能尽可能让长今好受些。
“呼~呼~呼……”
长今的呼吸声抑扬顿挫,时有时无,干白的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官兵不敢去看长今那惨白的面容,这让他感觉不安。
长今却有些急了,没有力气支撑手臂,所以是微微浮在半空,想要去碰官兵却离的很远。
他有些绝望了,很用力的咳嗽着,想要换来官兵的注意。
官兵听到咳嗽声才转过头来,“护院,怎么了?”
“凑过来。”
官兵将头低下,凑到长今嘴边。
“我早知自己无法医治,本想拼上最后一口气为百姓解围,但我如今是不行了。”
“咳咳!”
“记住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侯爷,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官府的内鬼是……”
话未出口,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马车蓬外,他手上提着一把短刀,把耳朵紧贴马车,听着里面的动静。
当听到长今的声音,人影就走进去了了,过了会儿,他就出现在了马车内。
舒老二脸色阴沉,看了眼长今摇了摇头,像是惋惜。
然而下一秒未等长今说出真相,短刀就刺穿了官兵的身体。
“噗!噗!”
接连两刀下去,血肉都溅到了长今脸上,舒老二像个没事人一般,眼中是幽幽的癫狂怒意,是视死如归的勇气,似乎他已经走了死的决心,就像个将死之人死前的癫狂。
长今是懵的,加上伤势大脑更加懵了,缓过神来舒老二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长今想说话却一直卡壳,“舒,舒,舒,舒老二!”这一刻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苏萌麾下的人,而苏萌与胡峰的关系已经不必多说。
他一下就想通了,舒老二为何出现在这儿,又为何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见到胡峰的那一刻开始——胡峰要除掉他。
尽管不能确认自己到底是否知情,胡峰……太谨慎了!
“护院,走好。”
“噗嗤!”
话音刚落,短刀就刺入了长今的脖颈,入肉声响起,顿时鲜血喷溅,舒老二这一刀很快,直截了当,是对自己的仁慈,也是对逝者得仁慈。
他抹了抹眼眸上的血渍,目光冷厉,没有丝毫波动,他就像个冷漠到了极致的人,干的所有事都是那么木讷,也可以说是麻木,情感似乎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站了起来,将那把短刀擦干净了,手中的那张布在刀上擦了一遍又一遍,一把老旧的刀已经无法再让它闪闪发亮。
最后,他叹了口气,透过帘子看到了赶过来的人群,一辆马车,一个人跑在最前面,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赶。
“砰!砰砰砰!”
他一头撞在了马车上,根本没有恐惧,也没有留情,有意识他就会继续撞头,直到意识渐渐模糊,鲜血淋漓,不多时他也倒在了马车内。
三具尸体躺在这辆马车内,血汇聚成泊,长今提着最后一口气也没能说出谁是内鬼,这最后一口气再也撑不住了,撒手人寰了。
就这时——
“长今!”
黄龙候还是慢了,他撩起车帘也只剩下了三具尸体,血液到处的流,唯独没有玷污了那把短刀。
血泊中长今的手在最后一刻还在写着字,却只留下了一横一竖。
黄龙候踩在血泊中,伸手捡起了那把短刀,过程是无比的安静,连身后的老余都有些落寞,不愿看下去悻悻离开了。
唯独黄龙侯很是平静,大概是司空见惯了,对生死甚至不新鲜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逝者已逝,生者应当为逝者的死赋予含义。
这血泊中的一横一竖着实让黄龙候摸不清头脑,一个十字,是长今死前都要留下的信息,他不知道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深深看了眼陪伴自己多年亦是主仆亦是朋友的长今,将身上的披风将长今掩盖,为他奉上最后的体面。
“黄龙侯,长今的事我很遗憾。”老余从一旁走来。
“你就是余战沙吧,早就听黄阳说过,你们来到了黄龙城,真是有失远迎,黄莫是我的侄儿,没有照顾不周吧。”黄龙侯明显的皮笑肉不笑,但并不是那种不怀好意,而是真正的伤心,让他根本笑不出来。
“黄龙侯,大可不必这样客气,我也是有所请求,可否借一步说话。”老余道。
“侯爷,我陪你一同。”
“侯爷,不可独自一人啊。”
“长今护院已死,我等自誓死守护侯爷,侯爷自己一人我等无法放心。”
……
黄龙候的亲卫军们是长今护院一手带起来的,对长今护院都有着别样的情感,如今长今死去,他们便是黄龙候最坚实的后盾。
这份职责便已经到了他们身上。
“余老不会害我的,我去去就回。”
……
不久前苏萌被抓的柴房内。
“长今知道了使司的秘密。”苏萌面色阴沉,“如果让侯爷知道,使司恐怕是完了。”
“使司他的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好了,这几天咳血咳的厉害。哦,对了舒庆被我安排进了捕快,你也应该多去看看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哥哥,这几天老人家在我府上住的习惯,你也别担心,也要把自己的事给做完备。”说完,苏萌意味深长的瞥了舒老二一眼。
苏萌将一个香囊拿了出来,塞到了舒老二的手中,“这是老人家给你的香囊,准备准备,要集合了。”他又拍了拍舒老二的肩膀。
“这草一定要除尽吗?”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你也是那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