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那泉氏抚了抚她的鬓发,吃力地笑了笑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我这几日总是梦到你,可醒来时,却又找不见人……”
泉瞳玥闻言,越发地哭的不能自持,她颤着声音说道:“都是玥儿的错,我……”
然而话还未说完,泉氏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满是沟壑的手,却轻轻地抚了抚泉瞳玥的脸,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玥儿,彦京前几日寄了封信给我,说了你同刘世子两个的事儿。”
“我当他是个跋扈性子,想不到他倒是个仁义的,原来西北大灾的那些个物资,最后竟然是他送去的。”泉氏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姑母想了许多,如今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怕也撑不得两天了。”这厢说着,泉氏只觉自个儿的喉咙火烧似得裂痛,一股腥甜马上就涌了上来。
泉瞳玥察觉到异样,赶忙取了颗甘草丸子就要喂泉氏含服,她却摆摆手,闭目忍了忍,将那股腥甜逼了回去:“那文氏同婷玉两个,在怀府里头,总把你说的不堪入耳,姑母听着心里难受……”
泉氏说到这儿,不禁也淌下泪来:“我若是撒手走了,只怕她两母女容不下你,你又是个和软性子……”
泉瞳玥闻言,心里简直如被人剜了一刀般疼痛:“姑母,你快别这样说,只要你好好儿的,玥儿往后哪里都不去,只在府里陪着你。”
“她两个为难我又算得上什么事儿呢?我自不会放在心上的。”
此时,泉瞳玥心里懊悔极了,她明知道姑母病重,却镇日与刘偲两个歪缠到一处,如果……如果……
泉瞳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拢在袖子里头的手狠力地握了握,任凭那指甲刺入掌心。
如今可不是哭的时候,泉瞳玥朝着泉氏勉强笑了笑道:“我认识个十分厉害的医夫子,姑母再挨一挨,等玥儿上镜北寻他去。”
泉氏扯了扯嘴角,现在她就是笑都有些吃力:“傻孩子,我已经等不了了……”
“彦京,我怕是等不到了……姑母心里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两个。”
“玥儿……你素来最是个听话的,离开怀府吧……”泉氏说着说着,见泉瞳玥只跪在她床边,哪里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泉氏说了半天,见她不为所动,这心里有些急了,说话自然也就不好听:
“我一撒手,你在这怀府里头非亲非故的,谁待见你?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有姑母护着的表姑娘吗?”
泉瞳玥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既然厚着脸皮回来,这些事儿她一早便想过了,如今姑母这个样子,她现在如何能走?
泉氏见她神情哀戚,却是不肯动,喉头那股子腥甜压不住地往外涌:“……你是要气死我不成?你杵在这里做什么?侍疾的时候你不在,如今我都不成了,你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尽早走,明日一早你就给我滚!”泉氏眼角淌着泪,嘴角流着血,心里又急又难受,她就怕这孩子死心眼,做出些傻事来。
“好……都听姑母的,等您好些了,我便离开。”泉瞳玥怕泉氏太激动,只好妥协,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傻丫头,姑母是好不了了,你还等什么呢?姑母要休息了,你自下去吧……”泉氏说罢,便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泉瞳玥彻夜未眠地守在泉氏的床边,然而床上的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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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怀家大爷亲自唤了两个仆妇,压着这个从小长在怀家的外甥女儿离开。
泉瞳玥一边挣扎着一边扭头哀求怀民治:“能不能……姑父……能不能让我过了头七再走?”
怀民治终是绷不住了:“你有什么脸说这个话?”
说罢,又冲那两个仆妇大吼:“你两个还磨蹭什么?赶紧把她送走!”
泉瞳玥也不好连累这两名下人,只好顺从地走着,临到侧门了,她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玥儿在这儿磕个头。多谢姑父与姑母两人的养育之恩,这一去,也不知往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
怀民治听罢,见泉瞳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也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就那般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是了,怀民治也在怨她,妻子拿这玥姐儿当亲闺女一般在疼爱,可她病的最厉害的时候,玥儿在哪里呢?
自从泉氏死后,泉瞳玥心里郁结难结,在去江淮的路上大病了一场,其后她拖着病体,硬是抗到了江淮州,然而,还未等她寻人打听泉老太爷的住处,便昏倒在街边。
等她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住进了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