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药堂门口等候。没多会,药堂开门了,掌柜郎中伙计陆续到来。王秉义看着章杏等着门口,吃了一惊。这几天,他没少担心那几个药钱,心里都做好了被自己婆娘揪耳朵教训的打算。现在人家竟是还上了药钱,先前的不痛快尽数散去了,听说章水生如今住进了淮阳城里,便要亲自过去为他看病。
王秉义跟着章杏前往客栈,一路上问起章水生的病情。章杏一一说了。王秉义一边点头,一边说:“你爹并没有伤到要害,先前是耽误了,幸亏纠正及时,接下来只要不发烧,好生养上些时日,应是会无碍的。”
章杏看了看王秉义,说:“也多亏了王先生,要不是您,我爹哪会好得这么快。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都不会忘。”
王秉义呵呵笑着摆手,说:“快别这么说,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原就是本分。”章杏又看了看王秉义,欲言又止。王秉义见到,连忙问:“小姑娘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章杏踌躇一阵,点了点头,说:“我,我想请王先生再帮我一个忙。”
王秉义一愣,实在想不出除了银钱方面,他们还会有什么为难之处。
刚好进了一处巷子,前后皆无人,章杏噗通一声又跪下来,说:“实不相瞒,今日这药钱是我们兄妹自卖自身所得。我哥已经跟人牙子去了,我们跟买主求了情,让他们许我回来处理后续事情。我今日也是要走的。我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我走后,我爹就会知道实情,他若是不想医了,还希望王先生能帮忙劝一劝。”说罢,又磕了几个响头,“求先生救人救到底,多谢了。”
王秉义愣住了,他万没有想到原来这药钱是这个来由,心中十分愧疚,连忙将章杏搀扶起来,叹一口气,说道:“你们怎么走了这路的?若是实在困难,上次就应该跟我说清楚,不说别的,再宽限时日,也未必不可以啊,唉……”
章杏心知打动了他,他这时所说不过是一时愧疚罢,当不得真。当时当地,他们不过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人家又认识他们,凭什么要做这担保?
王秉义心存愧疚,再次看诊自是十分尽心。章水生得了好消息,心情也很好,吩咐章杏送王秉义离开。
章杏将章桃带出来,跟在王秉义身后,这时方将她与石头自卖自身的事情告诉了妹妹。章桃虽是年岁还小,但也知道从今以后姐姐再也不能在自己身边,哭得止不住。王秉义见了,心中更是唏嘘。
章杏指着王秉义对章桃说:“我走后,爹爹若是有什么不好,你便去慈安药堂里找王先生,记住了没有?”
章桃哭着说:“记住了。”
章杏拉着章桃又跪下,王秉义连忙伸手阻拦,说:“快起来,快起来。”
章杏带着章桃给王秉义认认真真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王秉义感慨说:“你这孩子……”
章杏领着章桃抓了药,王秉义实在担心不过,跟着她们俩出来,听着章杏交代章桃如何煎药服药,如何给章水生擦洗,如何跟客栈掌柜小二说话等等,事无巨细,皆一一说到。
到了西大街,早有一辆灰布马车停在旁边,石头跟一个青衣短装打扮的帮闲正站在马车旁边,见到了章杏章桃,连忙迎上来。章桃看见了石头,更是哭得喘不过气来,一左一右牵了章杏石头的手不肯松开。
那青衣打扮的帮闲不耐烦催促:“快点!快点!快上车!”推推拽拽将两人推上了马车。那帮闲也坐上了车轩。车把式鞭子一甩,马车行动起来。
章杏听到马车外面章桃撕心裂肺喊叫:“姐姐,姐姐……”
叫声在马车后面追了许久,车帘就在旁边晃荡,章杏一动不动坐着,始终没有伸手,只眼泪不停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