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倒是不好。”
庄夫人抓着她的手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女儿,回来家里住是应当应份的!”
沈玉婵道:“旁人可不会这么觉得,我今日去刑部击鼓鸣冤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着,再过几日若是有心人传一传,这名声就不好听了。我是不计较名声什么的,可玳哥儿还没出仕,母亲就算是为了玳哥儿想一想吧!”
庄夫人道:“你这话说得就生分了,你父亲如今还在涯洲,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知道,玳哥儿这辈子能不能出仕都是个未知,你若回来了不住在家里,才是让人指指点点呢!马家的宅子当然可以修缮一二,让那些马家的人回去住就好了,但你却是要留下来的。这一则是表态,咱们沈家可没因为你嫁出去了就不管你,二则是做母亲的爱女之心,怎么舍得女儿一个人在外头抛头露面经受风吹雨打?”
沈玉婵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感慨,道:“母亲都这样说,我也不好再推辞了。”
庄夫人道:“你原就不该推辞!你现在先好好洗漱休息一番,一会儿我先带着你去见你二婶,然后明儿便去陈王府递个帖子,让你和娇娇见一面。有些事情可不能光靠刑部来,刑部积压的案子那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这次你的案子不会被压下来呢?”
沈玉婵长叹了一声,忍不住掉下泪来,道:“我在西南这么些年,一直只能靠我自己——也是去了西南,才觉得母亲的好……”
“傻姑娘,你这说的又是什么傻话?”庄夫人把沈玉婵搂在怀里,也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
庄夫人带着沈玉婵去见姚夫人的时候,姚夫人着实吃了一惊。
姚夫人细细问了马家的事情,又听着沈玉婵说了杜家那样嚣张,于是皱着眉头道:“我虽然对朝上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但也听你二叔说过,最近圣上都准备肃清西南诸郡的吏治,交州正管着西南的那几个郡,刺史都敢这么大胆了?还是那里的商人比官家的话还管用?”
沈玉婵道:“那杜家据说祖上也有人做官,后来去了西南,挖到了玉脉,然后就发了财。”
姚夫人道:“那大约就是好几代的人都和交州上下的官员们关系深厚,所以才能做出左右交州刺史断案的事情了。譬如他们哄着底下的人都改了口,呈到刺史面前的案子上,那犯案的人已经从那杜氏变成了你,然后刺史才会这样断案的。否则都做了刺史的人,怎么会那么糊涂?”
沈玉婵细细想了一想,倒是觉得姚夫人说得有理。
姚夫人又道:“你回来京城倒是好事,在天子脚底下,想来那些人是不敢乱来的,现在只要刑部不耽搁了断案,就不用担心了。”
庄夫人道:“我也这么想的,只是刑部每年积压的案子那么多……我倒是十分担心。”
姚夫人道:“这倒是不怕,婵姐儿回来也是把人证物证都带来了的,现在圣上又想肃清西南吏治,这案子来得正是时候,不用害怕刑部会积压。”
庄夫人放了心,于是又道:“我昨儿还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娇娇,想着求她让陈王出面去刑部说说,今日听着你这么说……”
“若要去,也是去见珉哥儿。”姚夫人道,“娇娇虽然和陈王关系近,但这事情却是朝堂上的事情,娇娇不好开口的,不如直接和珉哥儿说,珉哥儿再去和他姐夫陈王说,是一样的。”
庄夫人道:“倒是我想岔了,等会儿我就往安乐侯府递个帖子去。”
姚夫人笑道:“正好珉哥儿媳妇婵姐儿还没见过呢,去见一见也好。”
.
在庄夫人带着沈玉婵四处拜访的时候,游楷就已经在朝堂之上把这桩案子上奏了。
他上奏之前是已经让人整理了卷宗,又对沈玉婵带来的人证物证一一查证过,确定了沈玉婵所说并无谎话,然后才写了折子上奏今上。
游楷道:“之前陛下一直说要肃清吏治,臣以为,便可以以此案为开端。这案件堂而皇之颠倒黑白,更是显出了如今西南诸郡吏治无能,请陛下下旨,将那杜氏缉拿进京,再公开审理此案!”
今上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紧皱,听着游楷说完之后便道:“此案正如游尚书所说,牵扯众多,便依着游尚书的意思,把那杜氏还有交州刺史相关人等都带到京城来,三司会审吧!”顿了顿,他看向了下首的赵旸,“这件事情便由太子来负责。”
又是押送人员进京,又是三司会审,最后还让太子来负责,便足以见得这件案子在今上眼中是有多么重要了。安西之事已经平定,梵国已经在大周的掌控之下,赵曦也已经回来,今上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肃清吏治,故而这个案子也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案件,而是作为一个肃清吏治的开始。
下朝之后,赵曦回去了王府当中,便把这事情和沈玉娇说了。
他道:“没想到你堂姐回来是这么个事情,倒是让人吃惊。”
沈玉娇听过之后倒是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曦奇怪道:“你怎么了?”
沈玉娇倒是一笑,道:“没怎么,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她上辈子嫁去马家的时候,可没有沈玉婵这么好运了,她最后是被杜红儿栽赃然后被马殷休弃回到京城,不过上辈子时候马殷没有当上官,杜红儿也一直受宠,而这辈子听起来是沈玉婵牢牢把握的马殷的心,然后杜红儿就按捺不住动了手……想一想就莫名有些感慨。
赵曦道:“反正这案子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父皇都已经开了口,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你这堂姐也真是厉害,寻常人是做不出带着人证物证走上千里到京城来喊冤这样事情的。”
沈玉娇道:“这是我三婶的独女,大约性格也像我三婶了。”
赵曦道:“你的堂姐们……大约也就是她,看起来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了……其他的嘛……”
沈玉娇笑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堂姐至今都还没嫁出去,前儿还听王氏说,她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呢!”
赵曦露出了一个有些嫌弃的神色:“就周氏留下的那个女儿?你父亲怎么也不为她想想?”
沈玉娇道:“我父亲那人,当然是要做好人啦!现在珉哥儿肯定是不会管她了,沈琼大约也是没心思管这个妹妹,周家更不会管,我父亲嘛,从来就不能指望的。只是辛苦了王氏,在家里还要和这么个人歪缠。”
赵曦兴致勃勃出馊主意道:“不如就打包送去周家?反正是周氏留下来的。”
“周家也未必乐意要。”沈玉娇道,“我已经和王氏说了,不用去理她,就当没那个人了。”
赵曦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笑,道:“我有时候替你想想都觉得烦,都不知道你家那几个姐姐——除了这个来打官司的——都是怎么教养的,和一般的女儿家都不太一样,仿佛想法都很奇妙很天真。”
沈玉娇道:“那都是我祖母养大的,我祖母嘛,心思小气量小,一辈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赵曦摇头:“这也真是……无法评价了。”
沈玉娇又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现在该有报应的都有了,想那么多,就是自寻烦恼了。”
赵曦听着这话忽然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那天去东宫,听小檀说他看到太子在哭。”
“哭?”沈玉娇皱了皱眉头,忽然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八月初二是薛姐姐的生日,大约是想到薛姐姐了,所以就想哭一哭吧?”
赵曦想了一想,也明了了:“这倒是,你不说我都忘了,难怪小檀这么说,我还奇怪有什么好哭的呢?”
沈玉娇又道:“公孙良娣流产仿佛也就那天或者是之前一天吧,过去有些时日,我也不记得太清楚了。”
赵曦啧啧了两声,道:“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才哭……没想到……小檀因为这事情被太子妃禁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沈玉娇摇了摇头,道:“你倒不如关心关心母后,最近母后的身体不怎么好,这才入秋呢,就染了风寒,正在吃药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