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裴家可是诗书起家,全族的门路都在文臣一脉,却让三房独子来了猎苑,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琢磨了。
这裴九安过得艰难,万一再得罪了陛下,裴家怕是都要无他的容身之地了。
圣上摆了摆手,并没有什么动怒的意思。
很快,宣明曜的马,在圣上面前停了下来。
而裴九安的马紧随宣明曜之后也勒停在了同一处。
他迅速下马,将自己马的缰绳扔给一旁的同僚,而后过来牵住了宣明曜的马。
这次,宣明曜十分利落将缰绳交给了他。
“父皇,您看见儿臣骑马的样子了吗?”
她并没有下马急着行礼,而是笑盈盈看向圣上。
圣上最吃她这套,笑着抚掌。
“你呀你,看你把郑卿吓得。朕瞧着他恨不得自己飞到马场中去。”
郑柏堰一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公主天资聪颖,是微臣大惊小怪了。”
宣明曜则是直接用手一指旁边的裴九安。
“父皇,儿臣刚刚和他打了个赌,若是儿臣跑输给了他,便要允他一件事。”
“可他输了。”
“父皇,他是故意输给儿臣的。”
圣上的目光微微下移,转向拉着马缰绳的裴九安。
“你是公主的陪练校尉?为何故意输给公主?为何纵着公主骑马?为何不给朕行礼?”
接连四问,问得在场众人冷汗淋漓。
郑柏堰想开口为裴九安求情,但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还是垂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天威难测,他还有一家老小,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可估量。
裴九安依旧没有跪下,他只是紧紧握住缰绳,恭敬垂着头。
“回禀陛下,小臣是公主的陪练校尉,刚刚并非故意输给公主。而是比起赢了公主所能获得的好处,小臣更在乎的事公主的平安。至于将马缰绳递给公主,是因为公主是君,小臣是臣子。臣不能违逆君之上意,却可用性命护卫。而小臣的未行礼之过,是因如今跑马结束,公主乃是初次练习,能够马场上跑得畅快,却并不一定能够稳妥下马。小臣如今需要为公主持缰,护卫平安。等公主下马后,小臣心甘情愿向陛下领罚。”
宣明曜微微垂眸看向裴九安。
那个未来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只是一个清俊内秀的少年郎。
但这番心思,却已经足见不凡。
她了解自己的父皇,绝不会因为裴九安这番话而动怒。
果然……
圣上开怀大笑。
“好!好!时时刻刻将公主的平安放在第一位,这才是身为公主的陪练校尉应当有的心思。你非但无过,更有功!”
他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觉得年岁应当不大。
“你多大了?”
“回陛下,小臣如今十四。”
十四,还未到束发的年纪啊。
不过,这般年岁就能如此沉着冷静在自己面前回话。
圣上笑了笑。
“待你束发之后,便去千牛卫常珣那里点卯吧。”
千牛卫?!
裴九安一愣。
而马背上的宣明曜则是轻轻展颜。
裴将军,这次,便让本宫送你一场青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