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站直了身体,还冲着旁人微笑,尽管这笑,可能因为腿痛的关系,才影响其多么的孱弱难看,“父皇,让儿臣送她吧,就当儿臣求你了,儿臣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她被人伏击,却不能在她身边的痛苦跟悔恨。何况,她现在,还是儿臣已经缔结婚书的太子妃,就算儿臣病的动弹不得了,依然要陪在她身边,都是理所当然的。”
前一刻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倔强而狼狈的样子,听到儿子前一句肺腑之言,而感到心疼和痛心的燕帝,那是想都没想,忍不住就想点头答应了,可乍一回味出儿子后面那句话,老人家就是一惊。
“你等会儿,什么缔结婚书的太子妃?什么意思?”燕帝抬手,一指自己儿子,表情懵的很阴沉,“给朕说清楚了!”
燕夙修不紧不慢,笑眯眯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红本本,“父皇,儿臣昨晚娶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薄云朵,只不过,碍于某些问题,所以不能让她参加,儿臣就只能让喜轿是空的,反正您与母后二老也不来,这拜堂不拜堂,也只好免了,这都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的仪式而已,只要有这皇家司法的盖章,儿臣与薄云朵就是遵循我大燕律例的合法夫妻,就足矣了,不是。”
燕帝一把夺过自己儿子手上的婚书,打开一看,好家伙,该走的程序,该签的字画的押盖的章,全都齐全了,真是好悬没把他老人家的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你小子,好啊,好的很啊!让君倾亲自来求朕取消了赐婚,又让人传出你与多位世家千金暧昧不清的流言蜚语,原来就是为了故弄玄虚,做出一副你移情别恋,谁都不娶的假象,就是想让朕与你母后放松戒备,然后突然来告知朕与你母后,你要另娶她人,让朕与你还在怒火中烧中的母后心灰意冷,便趁着朕与你母后产生,反正你娶不了君倾,娶其他大臣的世家千金也是一样的心理,答应了你的婚事,让你这混小子,就这么成功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
说实话,这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法子,当时,若只要他跟皇后不在怄气,而是去参加了昨晚的婚仪,两人必定就能从中看出端倪。
但是,因为璧君倾求退婚一事,两人都在气头上,又想着,反正只要太子不是娶的薄云朵,娶谁都一样,也就就此罢手的话,也不会被自己这儿子如此低级的计谋,给骗得团团转了!
旁边的云朵,听得都有些暗暗咂舌,没想到这该死的燕夙修,为了娶她,居然早有预谋不说,还利用了人的心理,把他自己父母给耍了一通,这简直让她不禁觉得他燕夙修……
好阴险!
“父皇不必缪赞儿臣,儿臣能有如此,也是多亏了父皇从小就教儿臣,一心九思,兵不厌诈。”燕夙修笑容可掬。
现在恍然大悟过来,燕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不过面上还是板着脸,将手中的婚书一把往自己儿子脸上甩,“混帐东西!”
燕夙修也就是腿脚给跪的有点坏了,身子有点虚,但武功又没失去,故而这接下甩过来的婚书,轻轻巧巧,两指一夹,就给接住了,他还不忘对燕帝笑问,“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妃的夫君,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送她回娘家去,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应当的吧?”
反过来,他这个太子若是不送,那就是对自己太子妃的不尊重,不爱重,也有,不把薄家放在眼里的意思。
虽然是个薄家过继的女儿,可到底好歹,以后也算是个能与东宫,连在一起的姻亲,将来,不定就是靠山,就是不可或缺的扶持力量!
燕帝哪里不懂,自己这儿子的言外之意,且事到如今,两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他再怎么阻止,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唯一能阻止的方法,也不过就是让两人和离,或是让自己儿子把云朵给休了。
但是,这可能么?
再说了,就算逼迫太子把云朵给休了,那可就是真的在打薄家的脸,打薄久夜堂堂一朝宰相的脸,这要以后他燕帝这张老脸,怎么面对自己最寵信的大臣?
所以说,木已成舟,利弊权衡,任由他们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一想到那件事,燕帝就忍不住后怕,而又无比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修儿啊,你……就不后悔吗?”
燕夙修对上自己老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眼中一番闪烁后,悠然一笑,“儿臣,不悔。”
燕帝一瞬不瞬凝视他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一脸的疲惫,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