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燕莲阙刚说完的工夫,小青蛇刺溜一下就离开了孟非离的手腕,顺着孟非离的身体,爬到了地下。
它速度奇快,人的肉眼看去,只看到它像碧青的闪电一样穿梭的身形。
燕莲阙与孟非离赶紧顺着小青蛇留下的残影追了上去撄。
幸而这里庞杂的花草都被少了个精光,又有月光洒落,所以没什么太多干扰到两人视线的东西。
且它所到的终点离两人并不遥远偿。
两人没追几步,就看到了小家伙正在终点处扭动着尾巴,吐着鲜红的芯子。
模样,倒真有了几分小狗儿的意味。
追上来的燕莲阙与孟非离,此时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小青蛇的‘雄英’如何,两人已经脸色大变,两双眼睛都是不敢置信的,望着那犹如恶兽张开大口的断崖。
孟非离的脸刹那惨白,冷汗从他额头渗出,望着那幽深的断崖,脚下没能再往前一步,“七……七殿下,难道太子殿下他真的……真的掉下去了吗?”
孟非离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精气神被抽干了一样,竟比林中缭绕的薄雾,还要虚无缥缈几分。
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燕莲阙十分的明白,孟非离的无法接受。
孟非离可是赤胆忠心了十几年的太子心腹,主子如何的厉害与强大,他都是历历在目的,甚至是,将主子视为坚不可摧的天神!
现在却告诉他,他那坚不可摧的主子,现在掉进了几百丈之下的悬崖,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因为几百丈的高度,足以让一个人跌的粉身碎骨,毫无生还的可能!
别说孟非离了,就连燕莲阙,也是不能相信,自己那个跟妖孽一样,怎么折腾都死不了,并且还能体态康健的存活到现在,甚至做了大燕太子的九弟,就这么轻而易举简简单单的结束了这才短暂的二十二载人生了?
“让人带消息给楼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番话,仿佛用尽了燕莲阙全身的力气,话音甫落,他便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
夜,越来越深,雾,越来越浓。
崖底,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这里,竟然一片冰天雪地。
而外面的世界,已经步入五月,正是与炎炎夏季,所接轨的月份,春暖花开,生机盎然。
可这崖底下,却冷的像是寒冬腊月。
三尺见深的雪地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大字形,这大字形里,正有一个人,吃力的动着身体。
漫天的冰雪,却有萤火虫在飞舞。
白雪相映而出的淡淡白光,加上萤火虫的星芒点点,倒是把这片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可清晰的照耀出,从大字型渐渐想要起身的人,有着一张俏丽却死白僵冷的五官,一双充满野-性的琥珀眼眸。
云朵不知道自己是被冻醒的,还是被痛醒的,只知全身上下,都在僵冷中痛着,又在疼痛中僵冷着。
这份痛苦,时而麻木,时而又那样的清晰。
雪是很厚,但是,从那样的高空坠落,全身的骨骼仍然免不了损伤。
加上掉下来时,还不知道撞到了多少的横生在崖壁上的枯木硝石,她的骨头,仿佛就像被谁敲碎过后,再东拼西凑在了一起。
正因为这般伤的不轻,她才昏迷了许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个时辰,才得以清醒。
若不是本尊内力不浅,武功并不弱,筋脉在一定的休憩下,会自动恢复内息,自动调息,给予一定的热量,来维持身体的机能。
不然换做是普通人,她只怕没摔死,也该被冻死了。
只是一个坐起来的动作,仿佛都用尽了云朵毕生的力气。
不光是全身骨头不好了,就连全身的皮肤肌理,都被冻得僵硬如铁,难以动作。
云朵坐起后,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
嫣红的血,银白的雪,对比是如此鲜明而刺眼。
刺痛了,一个人的眼。
“薄……云朵?”
西面,有茂密的林木,但这里的林木都是枯树,没有树叶,只有干枯的树木枝桠,白雪在枝桠上冻成冰凌子,把一棵棵树木,冻结成了一棵棵晶莹美妙的冰树。
一片冰树下来,已自成一派举世无双的独特风景。
而这冰树林子里,一瘸一拐走出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人来。
此时,这人正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敢置信的,呆望着云朵。
闻声,云朵本就僵硬的身子,再度僵出新的高度。
但她来不及去想怎么柔和自己的身子,脖子已经先她的思想一步,生硬机械的,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方。
仅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几乎穷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动作那么慢,那么绵长。
甚至还能,听见她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宛若,是多年都没有润泽过,已经锈迹斑驳的崩坏机械。
当她终于转过头,终于与左手面一直停驻在几十米开外没有再向前的那个人,四目相接时。
她与那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这份震动,甚至一直震撼到了,她的灵魂。
时间仿佛凝固了,画面好像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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