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我恢复功体,虽然不知他的名姓,但我肯定会找到他并负责的。你们世家大族娶媳妇,头一条规矩就是完璧之身。我外头已经有人了,你不想被我戴绿帽,就把婚约给解了。”
殷识微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道:“我不介意。”
姜篱:“?”
这家伙脑子进水了?
她暗自思忖,她和林溪山打架,也没打着脑子啊。
这婚约他咬定了不退,姜篱还真没办法奈何他。尤其他现在身娇体弱的,姜篱甚至无法下手揍他,逼他退婚。只要她萧梨的身份不变,她就必定要履行这个婚约,而现在她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一时半会还脱不掉萧梨这个身份。
更何况,她答应过萧梨,要让这个名字名扬天下。
气人,她的辈分怎么平白矮了殷雪时一头?
她豁地站起身来,故意说道:“有几天没梦见他了,怪想他的,今儿晚上我要早早睡觉。殷识微,左右被戴绿帽的不是我。将来成了婚,你要是想枕边人梦中与别的男子神交,你就别退这个婚。”
殷识微忽然唤:“姜篱。”
她以为他被她说服,要改主意了,心头一喜。
青白天光下,他平静的神色似起了几分波澜。他问:“你不想知道我母亲是谁么?”
她一愣,沉默了一瞬。
她耸耸肩,道:“我知道这些干嘛?不过,能被他看上的,定然是极好的姑娘吧。唉,你爹越活越不行了。你娘帮你爹生了你,他还不给人家名分,连你这个儿子也要寄养在殷家,当什么殷氏长公子。”她摇摇头,“劝劝你爹,三百多岁的人了,应该要有点担当。”
殷识微坐在亭中,清苦的药香缠绕他的指尖。
他闭上眼,唇齿间尽是苦涩。
即便以为殷雪时已经成家生子,她也无半点悲伤。
她是真的放下了。
“你这副表情什么意思?”姜篱看不懂他,“不是吧,你是不是因为你娘跟你爹有矛盾,要报复他,故意娶他的旧情人?”
她越想越对,否则如何解释他硬要娶她?
虽然她天下无敌,却也不足让人一见钟情吧?
她正要多说几句,风席被人撩开,殷源流从外面走了进来。这老头死了儿子,斑白的发一下苍白了好多。然而到底是殷氏家主,眉目间虽有悲怆,却并不很深。
很显然,他对殷雪重的死早有了心理准备。看来这老头对当年的真相知道不少,起码知道他儿子做了怎样的亏心事,也知道殷雪重迟早有一天要走这样的路。
他与白衣上人是多年好友,当年苍岚山被围,他明知情况危急,却袖手旁观,不闻不问。纵然知道他要保殷氏安宁,姜篱心中也难免生出隔阂,便保持沉默,没有出言安慰他。
他看了眼殷识微,道:“你病了,便好生去歇着吧,我同萧二姑娘说两句话。”
姜篱眯了眯眼,这老头来找她的?
殷识微坐在原地不动,道:“说。”
他对自家长辈说话这态度,颇有些失礼,不是他的风格。姜篱有些意外。
殷源流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殷识微背后是殷雪时,如今殷家修为最高的人,整个殷家都要仰赖殷雪时,否则根本无法在戚心竹手下苟活到现在。
“他们都说萧二姑娘是姜篱传人,”殷源流望向姜篱,目光灼灼,“我看,并非如此吧。”
姜篱笑了,抱着双臂说道:“我不是姜篱传人,那我是谁?”
殷源流叹道:“阿篱,旁人认不出你,我还认不出么?这天下,有谁像你这般傲慢?想不到,你与我殷家的孽缘如此深厚。三百年前你是殷家的未婚儿媳,三百年后你还是。”
你以为我想嫁给你们殷家么?姜篱翻了个白眼。
“阿篱,识微这孩子是殷氏长公子,雪重已经去了,他便是殷家的未来。你若是萧梨,你可以嫁,就算萧氏败亡,殷家也倾全力保你。可你是姜篱,我殷家庙小,载不住你,这婚……”殷源流沉声道,“我看还是退了吧。”
“是么?”姜篱的笑容变冷了。
殷源流叹了口气,缓声劝解:“你天性狂妄,肆意妄为,当年苍岚山被灭,便是有他人加害,你又怎敢说没有你的缘故?若你平日谦卑一些,若你不要到处树敌,那些人又怎会刨你尸骨?你既然死过一回,就应该好好想想这个道理。”
“好一个谦卑。”姜篱冷笑,“谦卑就是乖乖嫁入你殷家,晨昏定省给你敬茶,仰你鼻息?谦卑就是伏在你们世家的脚下,听你和老剑尊的规训,伏低做狗?他们围攻苍岚,到底是因为我不够谦卑,还是因为天问九章?”
殷源流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姜篱对当年真相已洞悉了几分。
“老不死的,我念在殷雪重的面子上,本不愿与你叨扯这件事,你偏要犯到我跟前来。”姜篱的笑容浸了冰似的冷,“你要退婚,我偏不退。告诉你,殷识微我要定了。”
殷源流气得胡子乱颤,道:“你知不知道,识微是雪时的孩子!你嫁给他,又让雪时如何待你!”
姜篱冷冷道:“这父子俩凑成一双,我也收得。”
“你……你!”
这话是何等的惊世骇俗,殷源流差点气得吐血。
再看殷识微,他神色不变,兀自抿着药汤。殷源流气得咳嗽,似乎肺都要咳出来。殷家君子之门,讲究行走坐卧皆合礼仪,他几百年不曾这么失态过。
姜篱冷眼看他,又补了一句,“今夜我在你家长公子房里下榻,记得把他收拾干净。”
殷源流撑着桌子,纸片似的簌簌颤抖,几乎要气晕过去,已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篱哈哈大笑,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