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咋不搽胭脂了?”姜篱问,“以前的颜色用腻味了?师姐给你买新的。”
戚心竹的脸色僵硬了几分,抬起头来时,又换上了副明媚的笑脸。
“美貌徒惹麻烦,若真能选,我倒希望不要美貌,而是像师姐一样强大。”她歪了歪头,话语间多了些委屈,“不过,师姐觉得我不打扮便不漂亮了么?”
“那倒不是,”姜篱道,“不涂胭脂也漂亮。”
话音落点,门忽然被谁撞开。打眼一看,竟然是殷雪重。这厮进了门,二话不说,拽着姜篱就走。
“你干嘛?”
“你跟我来!”他拉着姜篱,风风火火踩上剑,直冲隐川深处去。
过了黄昏道,进了八宝塔,却不上去,而往地下去。这八宝塔是放殷家财宝的地方,非殷氏嫡系不能入内。殷雪重就这么带姜篱闯了进来,经过一个又一个封锁的石门,来到最里头的一道。殷雪重开了石门,姜篱差点被里面的黄金闪瞎眼。
“喏,这里的金子统共九千万两,全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又展示架子上的法宝。一排排博古架,一眼望不到头,每一架都极高,仰起头,顶端挨着洞顶。
“法宝一共三百件,其中先天灵宝有五件,你看那十二把斩仙飞刀,是灵宝中的灵宝,也是我的。”
他再搬出一个檀木箱子,打开锁,里头全是地契和房契。
“我名下有五千亩地,隐川后头那座姑娘山是我一个人的,上面的仙植灵兽,全都归我。我还有三百六十四处宅子,最小的也有三进。”说完,他抬了抬下巴,“怎么样?”
姜篱:“……”
好想揍他。
这傻缺什么意思,找她来炫富?可恶,她最看不惯的事就是别人有钱她没钱。
姜篱闭了闭差点被闪瞎的眼睛,假装一点也不羡慕,嘁了声,道:“不怎么样。”
“你要是嫁给我,”殷雪重把一块金条塞她怀里,“我先给你五千万两黄金,此后每个月给你一条小黄鱼。”
钱太多了,比姜篱这辈子和下辈子见到的加起来都要多。
姜篱震惊了。
殷雪重看她无动于衷,又道:“先天灵宝,包括斩仙飞刀,你随便挑一件拿走。”
姜篱望着博古架上金光闪闪的法宝,心疯狂跳了起来。
法宝……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件属于她自己的法宝。可她没钱,她师父也没钱,她师叔欠一屁股债,更没钱。
殷雪重见她不啃声,咬牙继续加码,“我名下的宅子,分你一半。要是我死了,我名下所有钱所有地所有宅子所有法宝都归你。”他说完,又颇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呃,你不能谋杀亲夫。”
“你认真的?”姜篱不敢相信。
“废话,”殷雪重嘟囔了一声,别开脸道,“殷雪时那个小子能给你什么?他有钱吗,他有地吗,有宅子吗?搞不懂你看上他什么,看上他穷,看上他闷?要是论皮囊,我也比他好看啊。哼,你要是愿意移情别恋,弃暗投明,我就大发慈悲,当你前天的话没说过。”
说到前日,他偷眼看了看姜篱的脸颊,又迅速挪开目光,略有些懊恼地问:“你脸还疼么?”
他的心意如此真挚,姜篱厚如城墙的脸皮头一次有点扛不住了。
她头痛不已,道:“殷雪重,你这人除了不大聪明,性格傲慢,其他都挺好的。”
傲慢?殷雪重十分惊讶,她居然说他傲慢,最傲慢的人明明是她自己,她有资格说别人么?
“除了比你强,我也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你要不把你的钱给别人吧。”姜篱把小金鱼还给他,金条脱手的瞬间,她的心刀割一样疼,好像和自己的至亲至爱分离。
“所以你还是拒绝了?”殷雪重睁大眼睛,愣愣看着她。
“我……”姜篱想起老剑尊,欲言又止。
殷雪重的眼神渐渐变得低落,“所以一会儿我爹问你,你会选他对么?”
“你爹问我?”姜篱皱眉,“问我什么?”
“我爹叫你去山堂,”他垂头丧气地站起来,“你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山堂,殷源流、白衣上人已经坐在主座,似乎等候多时。苏南枝也来了,身旁站着戚心竹,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担忧。该来的长辈都来了,只是少了莫素心。殷雪重进了屋,垂首立在殷源流后头,一副不抱期望的样子。山堂里这么多人,姜篱莫名其妙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踏进门槛。
来人一袭素衣,是殷雪时。
姜篱望着他,他也望着姜篱。
衣袖下,他做了个手势,是姜篱发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的手势。
“你还好么?”
姜篱默默地想,她一点也不好。
“阿篱,”殷源流和蔼地说道,“你不要紧张,此番唤你来,只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你年纪尚小的时候,我与你师父定下了你和雪重的婚约。本以为你们是天作之合,但你们长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若强行把你们撮合到一起,反倒不美。若是成了怨侣,岂非我们的过错?”
白衣上人抚着须道:“近日来常有流言,说你和殷家旁支弟子殷雪时困在天南福地整整一年,朝夕共处,生了情意。若此为谣言,为师必定要为你正名。”
“但……”殷源流接口道,“若这不是谣言,我们便要重新考量你和雪重的婚约。”
姜篱抿了抿唇,拳头攥得死紧。
老剑尊那日的话在她脑海中萦绕不去,她心头发堵。
“阿篱,”殷源流见她神色不虞,温声道,“你尽管据实相告。我们不是古板的人,婚姻大事,本就不能儿戏,现在想来,当初你和雪重还不认识就给你们定下娃娃亲,实在是我们长辈太欠考虑。若你已经心属雪时,我们定不会强求你嫁给雪重。”
“告诉我们,”白衣上人望着她,目光灼灼,“这桩亲事,你选雪重,还是雪时。”
姜篱心里忍不住冷笑。
这帮混蛋,惯会面上一套背后一套。今日她说了殷雪时,他还有命在么?
身侧有一道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知道,那是殷雪时。她忽然没有勇气去回应他,活了十五年,她素来无畏无惧,一往无前,这是她头一回如此懦弱。
“阿篱。”白衣上人在催促她。
有命在总比没命强吧。
就算不在一起又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
姜篱嘴里发苦。殷雪时,你还是去天外天吧。跟随天下最强的人,学最强的道法。殷源流是洞玄境,师父和那个剑尊老贼不过是入神境而已。待你破了自在境,待我破了自在境,这天下再不会有人敢左右你我的命运。
心里好疼,明明不会少块肉,为什么胸口像挖了块肉一样疼?她忽然难以呼吸。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艰涩沙哑。
“殷雪重,我选殷雪重。”